生活在故乡时,习惯晚睡的我总可以安然睡到日上竿头。然而寓居异乡的第一天清晨,我就被短促而清晰的“咕咕”声搅了美梦。寻声找去,我在阳台发现了源头——得,两只珠颈斑鸠在邻居家的空调外机顶上筑巢了。
窗台上筑巢的珠颈斑鸠和它的孩子。图片:东方IC
这不是我与珠颈斑鸠的第一次接触。大概在20年前,父亲的朋友曾收到两只“野味”,不忍杀生的他转手送给了我。那两只“野味”就是珠颈斑鸠。
鸟类研究中有一个概念叫惊飞距离(flush distance)。顾名思义,它反映了人类走到多近的距离时,鸟类会受惊飞起,距离越近,相对而言鸟类越“不怕”人类。
分别在合肥和杭州开展的两次惊飞距离测试表明,人口更为稠密、城市化更为成熟的地区,珠颈斑鸠对人类活动的耐受更强,惊飞距离也会大为缩短——这种缩短仅仅是因为珠颈斑鸠对获得食物和冒险被捕的权衡,与人接触,勉强还算安全。即便是生活在杭州核心区域公园里的珠颈斑鸠,也依然会在人类靠近到10米左右时腾空而起。与人亲近,并非是它们天生喜欢的生活方式。
这些年来,珠颈斑鸠在空调外机,甚至窗台或花盆里筑巢的新闻屡见不鲜。一向谨慎的珠颈斑鸠,为何开始寄人篱下?这多半和它们的筑巢风格有关。和许多巢穴精美牢靠的鸟类不同,珠颈斑鸠的巢搭得比较随意,几十根树枝串起一枚简易的巢,遮风挡雨就不必奢望了,能不能兜住鸟蛋都很让人担忧。
珠颈斑鸠的巢。图片:J. M. Garg / wikimedia
这或许反映了珠颈斑鸠对城市生活的良好适应力。在中国许多城市里,珠颈斑鸠都是公园绿地的常客;即便是在魔都上海,珠颈斑鸠也依然强势,甚至成了许多鸟友口中的“四大金刚”之一(另外三个是白头鹎、乌鸫和麻雀)。
同样“鸠鸽”,不同命运。2001年的一项研究表明,珠颈斑鸠的近亲是分布在非洲、中东和南亚的塞内加尔斑鸠(Spilopelia senegalensis),两者的共同祖先可能源自非洲,在向外扩散的过程中演化成了两个独立物种。
19世纪后期,随着华人在夏威夷和北美西海岸定居,珠颈斑鸠作为一种狩猎和食用鸟类被引入美国。20世纪80年代后期,加州的珠颈斑鸠种群数量出现了明显下滑,但在洛杉矶城区,依然可以频繁见到这种来自大洋彼岸的鸟类。
在现代城市,路旁的电线杆大多已经被地下管线所取代,但在一些村镇输电线路上,电线杆挑起的明线依然是主要的电力传输方式。在长距离输电所需的500KW变电站,更是露天陈列着许多电线线路。
输电线路是一道人类不能触摸的生命红线,但对于许多鸟类来说,它们和自然环境下用来休憩的树枝并无差别。单根电线不能产生回路,所以站在电线上的鸟类其实没有触电的危险。但假如一只鸟无意间连通起两根平行的输电线,那不仅会让自己一命呜呼,也会给输电线路带来危害。
在机场驱鸟员看来,珠颈斑鸠的威胁同样不容小觑。中国的驱鸟作业,往往将目标鸟类按照食性和季节性来针对处理:对于肉食性的猛禽,大多采用毒杀场内鼠群的方式来减少其食物;针对体型较小的食虫鸟类,也可以采取撒药驱虫的方式缓解。
本文是物种日历第5年第264篇文章,来自物种日历作者@一个男人在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