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物候往复,但我们一直是大地上的孩子。我对二十四节气的关注源于2008年我曾创作的长篇开放式散文。这种观察笔记的方法周期长、不可控因素多,而且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和时间。我决定采取这种观察笔记的方式完成对二十四节气的记录。以前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尝试用一年的时间去记录中国传统农历中的二十四个节气的变化。我是蒙古族,骨子里还是游牧人那种视草枯草荣为四季变化的简单规律。使鹿鄂温克老妈妈巴拉杰依与小鹿。
小鹿降生的季节,这种看似疏漏的记录,却显得如此贴近自然,诗意得令人感叹,在漫长岁月里我们其实已经丢失了很多非常重要的东西。在写下这些文字时,我惊讶地发现,当初看到苇岸先生未能完成的作品《一九九八二十四节气》,我就萌生了写作二十四节气的想法,到我2008年开始记录二十四节气,时间跨度正好是十年。
《逸周书·时训解》中《七十二候》对处暑有极为形容的描述:初候,鹰乃祭鸟;二候,天地始肃;三候,禾乃登。暑热就此基本结束,凉爽的秋日到来。在中国北方的呼伦贝尔草原陈巴尔虎旗的莫日格勒河边,我非常清楚地感受到天气的变化。尽管我并不以牲畜业为生,但我和所有牧人一样,每一天都在期待雨。每当暮色将至,在遥远的天际,厚重云团中有雷暴呼啸闪亮,那是在酝酿雨,是草原的希望。
对于我营地里的猛犬,这是它们感到最舒服的季节,凉爽的空气,充足的阳光,每天几乎所有时间它们都躺在地上享受这一切。我的马群里今年有数匹小马降生,其中有一匹豹子花色的小马,酷似我童年时曾拥有过的一匹小马。我曾经骑着那匹豹子花色的小马在草原上呼啸而过,身后跟着两头白色狮子般的巨犬。那是我的最后的古代,最后的海洋,最后的游牧生活,我怀念那样的童年时代,我再也回不去了。
时间的推进并未影响节气在周而复始地循环往复。一年又一年,春去秋来,草枯草荣,古老的历法已经沿袭千年,大地本身并未改变。因为关注与记录,我对二十四节气这一历法的准确以及与自然天仪岁律的密切联系有了新的认识,希望这种古典甚至可以用优美来形容的历法可以延续下去。
在我们无意中慢慢地疏离与大地之间共同依存的关系,渐渐失去对大自然敏锐观察力的同时,我们要记住,自己只是大地上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