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不止一次向我的朋友提起,引导我走上生物科学这条道路的有三个人,第一位是给我造成了“生物学就是看动物世界”的刻板印象的赵忠祥老师;第二位则是指引我走上动物行为学这条(不归)路的祖师爷康拉德·洛伦茨;而最后一位则是在中学英语课本上第一次认识,从此之后被我奉为“女神”的珍·古道尔(Jane Goodall)博士。想要介绍古道尔博士的话,估计写出一本书来都有可能。
她的头衔和光环确实很多:灵长类动物行为学的权威、“黑猩猩女士”、女勋爵、联合国和平大使……但即便是光环加身,古道尔博士始终还是那个在自己生日当天收到一只黑猩猩玩偶的小女孩,毫不吝啬地表达着自己对我们那些活在野外的亲戚们的热爱。
与大多数行为学家不同,古道尔博士的野外研究生涯并非学院课题的延续,而是她本人在离开学校之后,通过不断地打工和寻找机会,竭尽全力去实现的一个夙愿。在26岁那年排除万难抵达心中的天堂肯尼亚之后,这位年轻的姑娘用自己
的学识和热忱打动了当时在肯尼亚开展研究的人类学家路易斯·里基博士,开始以一名秘书和助手的身份投入到了对黑猩猩的观察之中。而这项工作一开始,便持续了三十多年。
野外工作到底有多艰苦,估计每一个从事宏观生物学的孩子都会有自己的体验。在当时的肯尼亚,除了疾病和野兽时刻威胁着研究者们的生命之外,非法盗猎者和武装分子也是萦绕在他们身边的阴影。在这种难以想象的恶劣条件下,古道尔博士非但坚持下来了,而且乐在其中。在她之前,人类对于黑猩猩的观察都止步于“远观”和“想象”,而古道尔博士的观察却是真正的“浸入式体验”。
她与黑猩猩的部落生活在同一片空间里,随着它们一起筑巢、一同作息、一并迁徙。而古道尔博士也将她与黑猩猩们一同生活的故事,写进了《大地的窗口》。
在古道尔博士的文字中,我们很少能看见生硬的陈述。她就像是一个传述者,在用一种轻柔而温暖的语调,向我们介绍着她的邻居们的一些生活琐事。在故事里,只有戈布林(Goblin)、菲菲(Fifi)、菲洛西(Flossi)、菲妮(Fanni)这些性格迥异、个性丰富的角色,从来都没有什么“黑猩猩”。
正是因为她摒弃了所谓“人类至上”的无意义的傲慢,才使得她能够以足够谦逊的眼光来观察黑猩猩。也正是因为这种“平视”的目光,才使得她看到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人注意到的、这些邻居们细腻的一面,她的研究也推翻了很多人类对黑猩猩的固有偏见和刻板印象。
时至今日,古道尔博士仍然致力于为动物谋求更好的福利。在她的心目中,无论何种动物都应该被平等对待——就像我们对待不同性别、不同肤色、不同国籍的人类一样。当然,这一天的到来也许离我们还很遥远,但能够支持着我们义无反顾地向着这个目标前进的,大概就是真正的“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