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的晌午,空地上的一辆小卡车车斗里躺了一头捆得结结实实的猪,这头猪显然还处于猪生茫然的状态,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群“壮汉”七手八脚地把它抬上了一个不锈钢台子,一盆凉水兜头泼下,瞬间,凄厉的嚎叫响彻云霄,让还沉浸在午睡甜梦中的人们纷纷讶异地瞪大了双眼。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旁边一位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柄明晃晃的尖刀,断喝一声:“都闪开了!”便一个箭步上前,抬手便向这头猪刺去。
你以为这是什么场景?屠宰厂培训?错!这是我们动物医学专业解剖课的现场。在生活中,动物医学专业远不如“兽医”这个称呼来的熟络。而在很多人眼里,兽医专业同人医一样神秘,总是与尸体解剖、福尔马林浸泡标本、活体生理实验等等紧密相关。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同时又十分想一探究竟。今天,作为一个正儿八经动物医学专业毕业的人,一个练就一手快手割蛋神功的前动物临床医生,我来给大家讲讲一个兽医是怎么炼成的。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动物解剖学是动物医学专业最重要的专业基础课之一。不过兽医专业其实并不只针对猫、狗等宠物,我们也要学习各种家畜、家禽的生理构造。因此,解剖课基本上就是一个迷你“屠宰场”,杀鸡宰牛样样全,医生一秒变屠夫。很多大家畜的解剖需要将近一天的时间,解剖楼离食堂又不近,一开始很多人都不能接受在血泊旁吃东西,干脆就放弃午饭。
但解剖实在是个体力活,没几天大家就都一脸习以为常地坐在标本旁边吃开了,吃到跟当天实验动物相同的肉的时候,还会跟同学一本正经地讨论是哪个部位。如果说解剖课对我们吃饭的胃口只是一个挑战的话,寄生虫课的安排简直就是一种活生生的折磨了。我们的寄生虫学老师讲课风格风趣幽默,对学生耐心又温柔。然而,她有一个令我们深恶痛绝的习惯——喜欢把一切寄生虫找到对应外形相似的食物来打比方。
比如她会指着一条蛔虫标本,开心地跟我们讲:“同学们快看!这蛔虫像不像咱们食堂的拉面?”我们:“像……”。又或者看着显微镜下的虫卵,教我们怎么通过卵的外观区别寄生虫的种类:“你们看这两种虫卵是不是都很像芝麻粒儿?大家要记住,白芝麻是A寄生虫的卵,黑芝麻是B寄生虫的卵,大家不要搞混了哈。”无论是人医还是兽医,外科手术总是不能绕过的关键项目。
凡是上过我系外科课的学生都知道,永远不要坐在老师很容易够得到你的地方,除非你想在课上化身各种身患疾病的动物,或者某个有病变的器官。
我们外科老师有这样一个习惯,在讲解手术术式的时候喜欢随手薅一个离他最近的学生来充当“模特”:“假如说这是一个猪的膀胱…”一手充满爱意地抚摸某个同学的后脑勺,“里面长了结石,我们做手术的时候要从这个方向划开,取出结石”,另一手充当手术刀快准狠地划拉下去,“然后要用什么缝合方法?对了,荷包缝合,缝合以后是怎么个形态呢?”双手细致地用同学的头发摆出缝合的样子……
在所有手术课程中,最令人印象深刻、感同身受的一定是学习如何给动物绝育/去势,真可谓是女生酸、男生疼的课,同理心太强的同学怕是会留下终身阴影吧。
顺便告诉大家一个小秘密:雄性动物去势之前蛋蛋上的毛是需要兽医亲~手~薅干净的喔,因为睾丸皮肤娇嫩,随意剃毛很容易引起过敏之类的不良反应,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十分酸爽……学动物医学的五年,快乐多,艰苦更多,但只要一想到能够为可爱的小动物、大动物们提供帮助,便又能鸡血满满地学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