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5月6日,黄昆教授在北京中关村黄庄住所接受了江才健教授的访问,回忆了他与杨振宁先生交往的一些往事,由此可见两位科学大师之间的友谊与情怀。
黄昆和杨振宁大概最早见面是在西南联大。1941年,黄昆1941年毕业就到西南联大物理系做助教,那时候杨振宁是4年级的学生。黄昆是燕京大学毕业的,在燕京时有个很好的同学叫张守廉。他在燕京念了2年,第3年就到了西南联大,与杨振宁同班。因为他原来跟黄昆是好朋友,所以到了那以后,黄昆很快就跟杨振宁熟悉起来。
1941年10月,黄昆到了昆明,直接去了学校做助教。当时清华和北大本科是不分的,都算是西南联大。到了研究生阶段就分开,黄昆是北大的研究生,杨振宁是清华的研究生。那时候上课在一块,黄昆班总共4个人,张守廉、黄昆、杨振宁,还有杨约翰。杨约翰那时候是搞实验的,黄昆、张守廉和杨振宁都是搞理论的。
黄昆是吴大猷的学生,杨振宁是王竹溪的学生,周培源是张守廉的导师。黄昆当时22岁,杨振宁19岁,大家在一块儿就很熟。黄昆和杨振宁一起在昆华中学教书,share一个房子,因为那时候住房情况很紧张,学生宿舍条件太差。杨武之先生(编者注:杨振宁之父)的老朋友是昆华中学的校长,所以就为了住房的缘故,黄昆和杨振宁去教一门课,主要就是解决住房问题。黄昆和杨振宁3个在一起住了半年。
研究生毕业后,当时国民党政府禁止收留人,黄昆和杨振宁都得各自奔前程。黄昆当时在天文研究所,有一个凤凰山天文台,在那里头工作。杨振宁那时候就教,黄昆记得是联大的附中。1944年之后,黄昆和杨振宁两人研究生就结束了,各奔前程。
1945年8月,黄昆和杨振宁都出国了。黄昆去英国,杨振宁去美国。黄昆离开时还不知道杨振宁的行程。黄昆和杨振宁一个是庚款留英,一个庚款留美。黄昆出发是8月10号左右。
黄昆先坐飞机到印度,然后在印度等船。黄昆在等船的时间,杨振宁那边也通知他们出来了。他们时间非常快,不像黄昆等了差不多有半年多时间,等到第2年的时候出去,有点遥遥无期这样,后来过了大概半年多,差不多1年。发榜是1944年8月,所以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还不确定到底出得去出不去。杨振宁他们那边根本没信儿。等黄昆1945年8月出国的时候,他还送黄昆到飞机场,那时候还不知道他能出国。
黄昆在印度时,杨振宁来信说他也在印度,在Calcutta等船,而黄昆是在Mumbai等船,所以在印度没有碰见,只是通信沟通了一下。所以因为这个缘故,黄昆记得杨振宁是1945年8月,黄昆也是1945年8月。
黄昆和杨振宁的交往从1941年到现在,57年,快60年了。确实没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也有事情忘不了。黄昆和杨振宁曾一起到阳宗海去旅行过。昆明有一个湖,叫“阳宗海”,特别漂亮。黄昆和杨振宁当时去的时候,那个地方非常落后,没有什么旅游设施,就是一些小破的旅馆,里面臭虫多的不得了。结果发现杨振宁不怕臭虫,他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