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麻雀:说来惭愧,我差点打败丹顶鹤,成为国鸟

作者: 某个某某、robbi

来源: 物种日历

发布日期: 2019-07-31

树麻雀是一种适应力极强的鸟类,广泛分布于城市和乡村,甚至在高海拔地区也能生存。它们在东亚城市中尤为常见,曾在中国的一次网络票选国鸟活动中获得最高票数。然而,尽管树麻雀适应力强,城市化进程和环境污染仍对其生存构成威胁。

树麻雀:说来惭愧,我差点打败丹顶鹤,成为国鸟。母亲的一位好友在我家附近买了房,但却一直没有装修而空置着。因此友人委托家母时不时过去察看一下。一次,我陪着母亲同去,检查有没有窗户破损、水管漏水之类的状况。走进屋子里,不一会儿就在卧室的玻璃窗下,发现了一具小小的、早已干瘪了的尸骸。

可怜的小家伙头顶栗色,白色的脸颊上有着一块明显的黑斑,这不幸罹难的鸟儿无疑是一只树麻雀(Passer montanus)了。它已经死去了很久,眼窝和腹部早已凹陷,但周身没有明显的伤痕。脸颊上清晰的“黑脸蛋儿”表明它作为一只成年麻雀的身份。我们最熟悉的一种肥啾 | Alpsdake / Wikimedia Commons。可这门窗紧闭的房间里,怎么会凭空出来只鸟呢?

满心狐疑的我不由得开始环顾四周,很快就注意到有亮光从墙上预留给空调管道的洞中透进屋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树麻雀偏好在天然或者人工原因形成的孔洞里筑巢,在人居环境里,屋檐、瓦片下,或者墙壁上的洞穴都能被它们所利用。这只可怜的树麻雀大概是以为能在这个洞里,发现合适筑巢的地方吧?万万没想到进去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出来的路,被困死在空房间之中。

物种日历世界上的生物只有两种——已经出现在物种日历的,以及将要出现在物种日历的。这里既有萌点奇怪的『冷知识』,也有丰富『走心』的自然科普。每天一物种,带你看世界。在墙洞里养育雏鸟的树麻雀 | Jürgen from Sandesneben, Germany / Wikimedia Commons。

城市中的常驻民树麻雀的学名里,属名Passer源自拉丁文,就是指“麻雀”;种本名montanus也源自拉丁文,指“山区的、来自山区的”。树麻雀确实可以生活在地势较高的地方,在欧洲,树麻雀分布海拔高度的上限达到了1500米,在亚洲则可达4400米。但它们的生活环境并不局限在山区,最主要的栖息地,还是乡村和城市这样的人居环境。

有趣的是,树麻雀和家麻雀(P. domesticus)这两个亲缘关系非常接近的物种,在欧洲和亚洲的角色却几乎是对调过来的。欧洲城市中最为常见的麻雀是家麻雀。在欧洲,虽然已有部分树麻雀开始在人工建筑里筑巢,但它们更多的还是在自然环境的洞穴里筑巢,甚至在喜鹊或者白鹳巨大的巢的缝隙中,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地。在树洞里筑巢的树麻雀 | Ekytza / Wikimedia Commons。

痴迷观鸟的英国人,对树麻雀的描述是“(相较于家麻雀而言)害羞且较少与人类交集”。所以,树麻雀的英文名Tree Sparrow里,并没有体现它亲近人类的特性。而到了东亚地区,树麻雀则完全取代了家麻雀,成为了城市中的常驻居民。擅长适应人工环境的树麻雀们,伴随着人类的脚步,入侵到陌生的土地上。1870年,在密苏里州的圣路易斯南部,美国人Carl Daenzer释放了12对来自德国的树麻雀。

当地德裔移民开办了很多啤酒作坊,为麻雀提供了大量谷物作为食物,这24只树麻雀很快就“扎根”了,并“开枝散叶”。住在鸟屋里的树麻雀 | Pixabay。到了20世纪初,树麻雀的种群已经穿过密西西河,进入到了伊利诺伊州西部。到了1925年,树麻雀首次出现在圣路易斯东南约220公里的肯塔基州境内。密西西比河上穿行的驳船,被认为是树麻雀扩散时搭乘的免费交通工具。

目前树麻雀已经在密苏里州中东部和伊利诺斯州西部有了稳定的种群,在加拿大安大略省南部、美国明尼苏达州、威斯康辛州、爱荷华州东南部、印第安纳州和肯塔基州西部也时有出现。研究表明北美地区树麻雀的遗传多样性要低于德国的种群,同时,北美地区的树麻雀体型也要小于德国的树麻雀,这可能是由于最初引入的树麻雀数量有限,基因多样性不高。

北美树麻雀的喙型也跟德国种群不同,也许是因为,两地树麻雀的食物不同,导致它们“分道扬镳”,进化出不同的形态。其貌不扬却世人皆知在东亚城市中,对于生活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中的人而言,树麻雀大概是他们最容易接触到的野生鸟类了。但树麻雀长相可谓平平,虽说常见,却没有什么为人津津乐道的“鸟设”。因此,大家常常把所有毛色棕色的小鸟都当成“麻雀”。

在欧亚大陆另一端的英国,有许多水平颇高的观鸟人,然而英国人也常常觉得树麻雀的长相过于“大众脸”。他们把长相缺乏特点的棕色小鸟称为“LBB”,这三个字母其实就是“小棕鸟(little brown bird)”的缩写,树麻雀当然也属于一种“LBB”。韩国古代画家卜相璧(Byeon Sang-byeok)所画的猫和麻雀 | Byeon Sang-byeok / Wikimedia Commons。

麻雀虽然不起眼,却是许多人心目中最熟悉的鸟类。十几年前,我国曾有一次网络票选国鸟的活动,结果竟然是树麻雀力压群雄,甚至超过了呼声很高的丹顶鹤(Grus japonensis),所得票数第一。虽说那次投票最后没有了下文,国鸟至今仍虚位以待,但也可见树麻雀在人们心目中的高认知度。目前国内唯一的鸟类学专业期刊《鸟类学研究》(Avian Research),也用国画风格的树麻雀画像,作为刊物的标志。

适应力超强也面临危机尽管树麻雀在我们身边随处可见,但高强度的城市化,仍会对树麻雀这样“打不死的小强”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有一项针对北京树麻雀的研究表明,在城市中心,例如商业区、高层居民区和城市主干道中,麻雀数量都很少。中国香港地区的鸟类调查则发现,香港树麻雀的数量近些年来正在下降。在日本树麻雀的数量也不断减少。

现在城市里的建筑物结构发生了改变,树麻雀可以筑巢的洞穴日益减少,树麻雀为了竞争筑巢地点打破头,甚至会对同类下毒手,把其他树麻雀的蛋从窝里摔出去,将“别人”的窝据为己有。麻雀抢夺其他麻雀的巢,把蛋叼起来扔出去 | Kasahara S et al. (2014). Ardea, 102(1): 47-53。农村的麻雀处境也不甚乐观。

在我国的农业大省四川和江西,都有人研究过树麻雀的数量及分布,人们认为,近三十年来的环境污染和滥用农药,是造成树麻雀数量减少的重要原因。说到最后,我们为什么要关心不起眼的树麻雀呢?这种鸟拥有广大的分布范围,适应人居环境的习性,这使它成为了研究城市化对于生态环境影响,以及生物适应环境能力的极好对象。

更让人感慨的是,都2019年了,还有冥顽不化的人,认为树麻雀有“滋补壮阳”的神奇功效,把它们当成“野味”捕杀吃掉。请给我们留下一个家 | Duncan Usher / Minden Pictures。离开友人房子之前,我检查了所有的空调预留孔道,并把这些洞一一堵上。那具小小的尸骸,我把它移到了花园的杂草丛中,让它回归到自然的循环里去。

我们生活中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对与人共存的生灵们,却可能意味着致命的陷阱。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城市里连小小的树麻雀都容不下了,那将是怎样了无生气的绝望景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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