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着重复生活的他们……是有目标的吗?”狸和小熊猫敬畏地抬着头:“哇……”对面那匹高大的红马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闪啊闪。“没想到能看见这么大的动物呢……”小熊猫喃喃自语。“还跑得这么快……”狐狸在旁边补充。“还是红色的……”小熊猫接着说。“红得真好看……”狐狸的嘴还没闭上。大红马更不好意思了,大眼睛眨了眨,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个……”然后大红马就沉默了下去。
太阳在西边快要落到山后去了,天空已经有了些晚霞。阳光照在大红马身上,狐狸觉得看到一圈金色的光。长长的鬃毛在风中轻轻飘动,长长的尾巴也是。狐狸看着大红马的尾巴,突然有点嫌弃起自己的大尾巴来。“啊,那个……”狐狸想要说话,可是发现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说的。“所以,你也是打算来这个遗迹里定居的吗?”倒是小熊猫先发问了。狐狸猛点头。大红马笑了,露出一嘴整齐的白牙。“不是的,我只是路过。”“哦。
”小熊猫叹了口气,“遗迹里挺好的……”“是啊。”狐狸帮腔,“有各种奇怪的东西,好多都没有见过呢……”“嗯,想来应该是很好的吧。”大红马轻轻甩甩头,长长的鬃毛随着轻摆,“我也去过几个遗迹里面,看起来的确不错。只是我的脚……”大红马抬起一只前蹄,向狐狸和小熊猫示意。“遗迹里面的地面,果然还是不太适合我。”狐狸想了想,点了点头。“是太硬了一些。”大红马也点头。“所以我只是在这里休息几天就好。
这里有草地,有河水,也满好的。”小熊猫想了一下,跳了起来。“你去过几个遗迹?你也是旅行者吗?我们也是哎!”“旅行者吗……”大红马像是对这个词不很熟悉,“我想……不算吧?”“可是你去过很多地方啊……”小熊猫鼓起腮帮,“应该算的吧?”大红马温和地笑起来,“是吗?”“嗯嗯。”小熊猫点头,“我们一直这样到处走走看看,看见好玩的呢就多玩几天,看见好吃的就多吃几顿——你不是这样吗?”“很好的生活啊。
”大红马说,“我也是走走看看的,不过可能还不大一样……我想去海边看看。”“海边?”小熊猫转头看看狐狸,又转过去看大红马,“离这里还挺远的吧?”狐狸点头。“嗯,的确还挺远的。你……是一路往海边跑的吗?”“是的。我的家在北方的草原上。”大红马说,“听说一路往南就能看见海。”狐狸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的确,不过还挺远的——说起来,你从北方的草原上跑过来,也跑了很远啊。好厉害。
”大红马又露出那种不好意思的笑容。“其实……还好啦……一天一天慢慢跑,也就跑到这里来了。”“北方的草原哎……”小熊猫感叹起来,“听说过但是从来没有去过呢。好玩吗?有好吃的吗?”“对我们来说,可能是好玩又好吃吧。”大红马歪着头想了想,“草原上长了许多草,春天的时候到处都是野花。五颜六色的,有的很好闻,有的很好吃。”小熊猫的眼睛里闪着小星星,安静地听着。
“夏天的时候会下雨,天上的乌云像是要压到头顶一样,矮矮的暗暗的,一团一团连成一片。蓝色的闪电在云层里一束一束的,然后就是轰隆隆的雷声,接着大雨就落下来。”“不过草原上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是万里晴空。天空被洗得干干净净的,蓝得又透亮又清爽。大大小小的湖泊里有了水,像是把天空都装在里面一样。”“要是晚上呢,星星和月亮也会在湖泊里,好看得不忍心去喝水。一喝水,月亮和星星就都不见了。
”狐狸轻轻呼出一口气。“到了秋天,我们就会往南走,一直走到有树林的地方。过了冬天,我们就会回到草原上去。春天的风从草原上吹过,像是海上的波浪——不过这也只是我听说的,我没有见过海……”小熊猫不住点头,“所以你就想去看看海是吗?”大红马点头:“族群里的老马说,海就像是蓝色的草原,只是那里不是草,而是咸咸的水。他们说在海边会看不到海的尽头,就像在草原上看不到草原的尽头一样。
他们说海水里有各种各样的鱼游来游去,就像是草原上的鸟儿们飞来飞去。小时候就听他们这么说,但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想象不出来。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小熊猫看看狐狸。“狐狸以前就生活在海边的……要是你想听的话,他可以给你讲一讲。”狐狸清清嗓子。“嗯,我在海边生活过挺长时间呢。”“那就太好了。”大红马温和地笑,大眼睛里也盛满了笑意,“不过无论听过多少,最终还是要去看看的。”“也对哦。
”小熊猫说,“再怎么听说,也不如自己去看看——所以你就打算这么一路跑到海边去?然后呢?”大红马轻轻点头,“还没有想……可能去海边看看,然后就回到草原上去吧?”“我明白了。”小熊猫抖抖耳朵,“你的确不是旅行者。你应该是……朝圣者吧?”狐狸迷惑地看着小熊猫。大红马也是。小熊猫看他们都没有理解,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就是听来了这么个词……大概意思是说,你的目标明确,而且只是去看看就回来……我觉得我好像没说明白……”狐狸和大红马一起点头。“啊……总之,”小熊猫有点脸红,“就是你心里有个目标,然后一定要去一趟才行……路上其他的风景都不在意的样子……”狐狸和大红马对视了一眼,一起点点头。“呼……我说明白了吗?太好啦。”小熊猫这才出了一口气。狐狸忍着笑,看着小熊猫。“嗯,我只是想去看看。
不过也许看到大海之后,会有其他想法吧?”大红马摇摇头,“要是那样的话,我可能就会跑到新的地方去啦。”“真棒。”小熊猫开玩笑地说,“和你一比,我觉得我们这样到处瞎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狐狸笑了起来。“不会啊。”大红马认真想了想才回答,“我从小在草原上长大,没有见过草原以外的东西。不过这一路跑来,见到了许多新奇有趣的东西……也许看过大海以后,会像你们这样到处走走看看吧?这样感觉也很好啊。
”“嗯……也许吧。”小熊猫说,“不过我有时候也觉得,有个很明确的目标也很好呢。”“是啊是啊。”狐狸附和。“这一路上,我遇到过一些动物。”大红马说,“其中绝大多数都会在固定的地方生活,每天、每年的生活都差不多。我本来在想,他们那样的生活也挺好的……但是偶尔也会觉得困惑……”狐狸竖起了耳朵。“嗯?”“刚才你说到目标。”大红马似乎有点困惑,“那些过着重复的生活的动物们,他们是有目标的吗?
或者……也是没有目标的呢?我不懂。”小熊猫张开嘴,转了转眼睛,又把嘴闭上了。狐狸愣了一会,觉得自己也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