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演员李烈音没想到,自己出演的一档名为《丛林的法则》的综艺,竟可能给自己惹上牢狱之灾。作为韩国知名的野外挑战节目,《丛林的法则》一向以“用生命做节目”著称,常常把一帮明星丢在“荒郊野外”凭实力搞定吃住。在此次引发争议的泰国篇里,李烈音潜到海里捕获食物,和队友分而食之。问题就出在捕获的这三只“巨型蛤蜊”上。
当时节目取景地点为泰国昭迈海洋国家公园(Hat Chao Mai National Park)。据该园负责人称,李烈音捕获的“巨型蛤蜊”是一种濒临绝种、需要被保护的海洋生物。据泰国法律,李烈音已涉嫌违反国立公园法和野生动物保护法,因此可能面临罚款和监禁处罚。消息一出,涉事艺人和节目组随即向泰方道歉,但泰方态度坚定,李烈音的遭遇更是引得一众韩网友“心疼”。
对于引发争议的砗磲采集场面,她回应称:“这是遵守当地协调员的向导规则的,拍摄当时并没有违法。”有网民甚至在青瓦台请愿要求免刑李烈音。7月9日,据韩国《中央日报》报道,尽管韩泰两国有罪犯引渡条约,但因为韩泰两国在库氏砗磲是否为濒危物种的划定上存在不同,且李烈音并非重刑犯,所以没有被引渡到泰国的可能。李烈音在节目中捕捞的三只“巨型蛤蜊”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捕捉个“蛤蜊”就要面临牢狱之灾?
根据《丛林的法则》综艺的截图和相关新闻报道,李烈音捕捉的并不是普通的“蛤蜊”,而是砗磲[chē qú],可能是大砗磲(又称库氏砗磲)或鳞砗磲。砗磲是双壳纲砗磲亚科的一类海洋生物,分布在印度-太平洋的珊瑚礁区域。除了大砗磲(Tridacna gigas)外,我国还分布着还有番红砗磲(T. crocea)、无鳞砗磲(T. derasa)、鳞砗磲(T. squamosa)等等。
不过无论是哪种砗磲,它们的体型都较其它双壳类动物大出不少,英文名“Giant clam”可能就是一些中文报道中“巨型蛤蜊”的由来。大砗磲通常分布在水深20米以浅的水域。它们没有行动能力,一旦选定了一个地方便基本终生不再移动。砗磲生存需要清澈的海水,充足的光照以及较高的盐分。
这不止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它们体共生的虫黄藻(zooxanthellae):砗磲为虫黄藻提供碳源、氮源及以及栖身之所,虫黄藻则回馈砗磲以有机养料。大砗磲的寿命可以达到100年,目前最大的砗磲记录是1817年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发现的一个个体,壳长1.37米,壳重230 千克,保存在北爱尔兰的一家博物馆内。从古至今,对于人们了解不多的庞然大物,都必然围绕着一些神秘的故事。
相互嵌合的两枚贝壳加之令人生畏的巨大体型,人们很快就把它和“杀人”联想起来。“杀人贝”、“杀人蛤”的名头越传越玄。美国海军潜水手册甚至还煞有介事地介绍,被困砗磲要切断它们的闭壳肌脱身。但其实砗磲闭壳只是它们防御的手段,而且它们闭壳的速度并不快,对人完全构不成什么威胁。相对于人们因为传说而对砗磲恐慌,砗磲恐怕更害怕人类对它们的利用。在砗磲分布范围内的许多地区,如一些太平洋岛国,都有食用砗磲贝的习惯。
此外,因为色彩艳丽,形态优雅,一些砗磲还会被采集,然后流入水族市场。中国还有取砗磲外壳磨珠子的传统。在这样的过度开发下,砗磲的资源量一度锐减,在它们曾经的一些分布区域甚至已经灭绝。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红色名录对大砗磲种群的评估显示,大砗磲的濒危等级为易危(VU),即存在野外灭绝风险。不过这个数据从1996年后就未再更新过,目前的情况是好转还是更坏,尚不知晓。
面对不断下降的砗磲种群数量,砗磲的保护被提上了日程。早在1985年,濒危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就将当时所有砗磲亚科的物种都列入了附录II,管制其国际贸易以避免灭绝危机。在李烈音此次违法捕捞砗磲的事发地泰国,砗磲属的所有物种也被列入到了受保护的名单之中。
根据泰国1992年颁布的野生动物保存和保护法案(Wildlife Preservation and Protection Act, B.E. 2535),捕杀受保护的野生动植物将单处或并处四年以下有期徒刑或4万泰铢。中国南海也有砗磲分布。1989年施行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将大砗磲(库氏砗磲)与大熊猫、金丝猴、朱鹮等动物一道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第十六条规定:“禁止猎捕、杀害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第三十一条:“非法捕杀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的,依照关于惩治捕杀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犯罪的补充规定追究刑事责任。”除了立法保护砗磲的野外种群免受侵扰外,生物学家也试图从砗磲繁育及养殖方面找到突破口,希望能在人工条件下对砗磲进行人工繁育及养殖,补充野外砗磲的资源量。
砗磲不喜动,与虫黄藻共生的特性使它们较为容易被养殖。目前,砗磲的人工繁育及养殖技术已经比较成熟,我国也成功开展了砗磲的人工繁育及养殖。繁育的幼苗,将被用于恢复脆弱的砗磲野外种群。在李烈音或因捕捞砗磲而遭判刑的新闻出现后,关于主要责任在演员还是节目组,出现了一些争论。
但是,不管两方责任孰轻孰重,都暴露了明星、节目组甚至更广大的人群,对环境保护观念还有不足——需要得到保护的物种,不止大熊猫、朱鹮、东北虎;既然不知道野外见到的东西是不是濒危易危,就不要随手采摘取食;金莲花、兰花等植物,已经因为盗采而陷入困境,请勿购买、请勿迷信其“增值”“保健”……说回砗磲。它位列“佛教七宝”,却又因受人喜爱而被大量采集。
喜爱砗磲手串洁白外观的人群,又有多少人知道它已经岌岌可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