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智齿我不要了,爱谁谁!

作者: 小金牙

来源: 果壳

发布日期: 2019-06-28

本文讲述了作者拔智齿的经历,从最初的恐惧到最终的成功拔除,详细描绘了看牙医的过程和心路历程。作者通过幽默的语言表达了对拔智齿的恐惧与无奈,同时也分享了与家人和朋友的互动。

“你拔过智齿吗?”在公司的食堂,刚一落座,我就问对面的同事。然后又挨个问了其他几个人。我的世界只存在两种人:拔过智齿的,没拔过智齿的。左下那颗智齿越来越不安分了,它正在奋力地向外顶,但显然受到了什么阻挠:牙龈肿了起来,脸颊里上下牙咬合的地方也多了一块肉。我的嘴巴合不上了。

智齿的另一个名字“阻生齿”也许更加形象。连就餐姿势也变得怪异:歪着脑袋,把食物兜到右边,缓慢咀嚼,不可避免地咬着自己肿起来的那块肉,一下、两下……在“避免去看牙医”的路上,我走得十分坚定。我的高光时刻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下排有一颗小牙齿“秘密地”松动了,一直到它可以转体360度,都只有天知地知我牙知。直到有天它再也没有耐心,默默离开了我的牙床。

换牙尚且如此,现在却不得不面对拔智齿这件事了。我打开手机,发现相中的那家三甲医院,牙医专家最早只能约到下周了。恐惧化为“一不做二不休”的勇气,当天下午,我就来到了一家口腔专科医院。站到诊室门口,鼻腔里是满满的“口腔医院”味儿,一个年轻牙医看到我,指了指身边的诊椅:“坐下。”我一屁股坐下了。

过了一会儿,年轻医生转过身,看到我没坐在患者的诊椅里,而是坐在医生的小黑凳上,口罩都盖不住她“这个姑娘怎么回事儿”的震惊表情:“你去坐那边啦!”我狼狈起身,爬进绿色的诊椅。接下来就是看牙的标准流程:张大嘴、再张大一点,陌生的工具在嘴里捣了捣,问了问我的情况,告诉我去拍片子。等我回诊室,主治医师已经在研究我的牙齿了。

“你的这两颗智齿都有点怪异啊。”面前是一个小小的屏幕,显示着我的两排牙齿,赤裸狰狞。看到自己的牙就够奇怪了,还要拿来给你们看。医生又往我面前推了推屏幕,指着我的智齿说:“这是你左下的智齿,情况还行,但是靠下,牙根有点歪,拔的时候容易伤下颚骨神经。”然后又指向另一边:“右下的这颗智齿压根是弯钩状的,你看,这个难度就更大了。”什么?弯钩状?我在微博抽了那么多奖,人品却用在这儿了?

“很怪异吗?”我不甘心地问医生。“反正不算正常,哈哈。”医生打开了“看牙医恐怖事物之探照灯”,让我张大嘴巴。看牙的可怕之处大概就在这里吧:晃眼的灯,侵入口腔的工具,自己看不到,却能感觉到钻脑袋的酸痛。“炎症太厉害了,不建议你现在就拔,”医生很快告诉我,“咱们今天先清理一下,然后消消炎,一消炎之后立刻来拔牙,知道吗?”可怕的大弯钩和漫长的消炎。

除了答应,我还能怎么办呢,下了这么大决心却不能一次解决,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正在烦恼,余光却看到一个细长的大弯钩。“这……这是干什么的?”“帮你清理一下,你的牙龈肿得太厉害,而且肯定有残渣在里面了。”说完,弯钩就这么冲着我的牙龈去了,直捣发炎部位,我感到属于口腔医院的久违的酸爽。算不上疼,却是一种令人想吐一吐的不适感。

几分钟的忍耐过后,清理完毕了,医生给我开了一种药,带有消炎镇痛的作用。他边拆药边嘱咐我:“这个药我现在就给你上一遍,你回家以后放冰箱,一天上药两次。”我扭头看到一个塑料管,前部是很长很细的大弯钩……怎么到处都是大弯钩啊!医生把这个尖头伸进我的嘴里,我感觉到了针尖侵入牙龈和智齿之间的缝隙,戳到底,然后挤出冰冰凉凉的药。上完药之后我感觉好多了,和医生约了一周后来拔牙。

谨遵医嘱,回到家的我连着几天吃温凉软的食物,歪着脑袋用右边咀嚼,并且一天操作两次大弯钩。连我妈都不愿意多看大弯钩一眼。上药的时候,她一只手举着手机手电筒帮我照口腔,一只手捂住双眼。我张大嘴巴贴近镜子,抓着妈妈的手调整下亮光的高度和角度,然后拿着药,把长长的针头慢慢伸进去,挤药,移动下针头,继续挤药。最后说一声:“好了。”我妈就转过头,收回手机一溜烟跑不见了。

我把可怕的大弯钩小视频发给数个好友,以对方的惊呼换取片刻安慰。拔智齿的这一天还是到来了。就这样折磨了亲朋好友一周之后,我又一次坐到了医院大厅。这是个周六,大太阳,风吹树叶,一片静谧。我来早了十分钟,医生还没上班。手机里是一条来自妈妈的新消息:“真的有人陪嗷?”当然没有人陪。拔智齿这么可怕的事情,如果一个人,尚且可以尽量优雅。但凡有个亲近的人儿陪着,那肯定就鼻涕眼泪横流,软弱得路都走不了了。

十三点整,护士叫了我的大名。我颤颤巍巍乘电梯,到了诊室门前。“看牙医恐怖事物之探照灯”亮起,张大嘴,医生看了看我的智齿,用工具按了按,表示消炎得不错,可以拔了。我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逃跑,只能巴巴儿地望着医生,望着探照灯,望着墙上的挂钟。一位女医生温柔地告诉我要开始打麻药了:“可能会有点疼哦。”我含糊地哼唧了一声。

主治医师转过头,大概是看到我惊恐的表情,一边叫我不要紧张,一边绕到另一边默默抓起我的手腕感觉脉搏,说:“嗯,没啥问题,开始吧。”天哪,我的表情到底是有多飞?女医生亮出了一个巨型针。

又是这么可怕的工具,我觉得医生这个时候才该摸摸我的脉搏哩!我迅速闪开目光,盯着墙上的挂钟,妄图用秒针催眠自己。我清晰地感觉到针尖刺破牙龈根部,又深入了一些,然后有什么东西注入了进来。拔出,再次刺破、注入。平时连嚼东西都不敢碰到的牙龈,此刻被大针头毫不客气地招呼着,牙龈深处的酸痛直抵大脑。“嘴唇和舌尖麻了吗?”主治医师接手。我咬咬嘴唇,木木的。用牙齿咬咬舌尖,下口重了有点疼。如实报告。

等了一会儿,我又咬了咬舌尖,大声宣布:“麻了!”医生把椅子放倒,探照灯靠近了我,要开始了。开拔!考验下巴的时候到了。医生拿出一个形似镊子的工具,当然,带弯钩(我都习惯了)。这个工具比较小,医生用它搡开我的牙龈,捏住牙齿,使劲。真的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我暗自庆幸。医生在换工具,我简直没眼看。只知道有大有小,长得都很可怕。

刚开始的那个形似镊子,后面亮出来的家伙只能说形似钳子了,或者吃日式烤肉用的大夹子……我只需要干一件事:张大嘴。

医生不断更换着工具,左右左右地掰弄那颗智齿。我能感觉到整个下颚的弹性,它在跟着医生的动作轻微变形。我还能“听”到智齿牙根松动的声音,耳边是医生在说:“张大嘴。还能再张大吗?”在医生换工具的空档,我终于腾出嘴飞快哀嚎一句:“下巴要脱臼了!”医生笑笑:“其实是不会的。”继续开拔。

一边的助手小姐姐默默拿起一块纸巾,托住了我的下巴。好想哭啊,真没想到拔智齿要医生使出这么大的劲。医生一边跟我说着“张大嘴”和“快好了快好了再坚持一下”,一边挪动自己的滑轮小椅子,从不同角度使劲。

于是就在我的世界里,医生变成了一个环绕立体声B-Box表演者,我这么一想就放松多了。在一次用力之中,倏忽间智齿离开了牙床。

我感觉到它的离开,像是不情愿地坚持了很久之后绝望地松开了手,走得那么决绝,那么迅猛。拜拜了您嘞!赶紧走赶紧走。 我终于把目光从挂钟上收回来,望向医生:“拔出来了?”“拔出来了!你看!”医生开心地把牙递到我的眼前,和片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牙根羞涩地并拢,像是憋尿的小孩。我做到了!我也是拔过智齿的人了!“给她缝一下吧。”我刚刚放松的心情又紧绷了起来,我长这么大都还没缝过针啊。

之前的女医生温柔地亮出一个大弯钩,穿上线,开始给我缝牙龈。一下、两下……那根线很长很长,她的手从牙龈拉着线出来,线走了好久,眼看着手都到了她自己的脑袋。看着这一幕,我满脑袋“好像纳鞋底啊”,紧接着想象自己的脑袋变成了一只绣花鞋,张着嘴傻笑了几下。女医生看到我笑,也跟着笑。

纳完鞋底,医生给我塞了一个大棉球,一切总算结束了。医生嘱咐我说:“24小时内不要刷牙也不要用漱口水,不然你会生不如死。

”紧接着给我开了止痛药,再一次强调不要刷牙,不然会“生不如死”,给我吓得不轻。我终于跨过了伟大的分界线,我现在也是一个顶天立地拔过智齿的人了!走在路上,我的半边脸还是麻的,没有疼痛感,只是咬着棉球,口水不停流。不过,我还是感受到了极大的不适,走在阳光下,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冷汗,心慌得厉害。我想,即使麻药使我感受不到疼痛,身体还是受到了惊吓吧。于是我犒劳自己,约了朋友径直出发奔向宜家。逛街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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