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网名叫“伫立望浮云”,有一个陪我20年的伙伴,叫“重症肌无力”(MG)。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儿吓人,也让我经历过危险期,但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反而淡定许多。我把疾病看作上天派来的一个“陪练”,让我更加成熟。没想到,这个“陪练”后来把我带到了平均海拔3000多米的梅里雪山……这个病让人浑身乏力,连眼皮都常常下垂,上个台阶也可能很吃力。我一直不敢独自出门,习惯了处处有人陪着。
2010年底,我想试试独自参加烟台的病友大会。坐了7小时火车、6小时轮船后,在大海上看着烟台一点点清晰,一个人的我,别提多高兴了!原来,我可以这么“自由”!大会上见到许多状态恢复较好的病友,我信心大增。2013年,做了更大胆的决定,只身来到北京,加入病友组织爱力关爱中心,成为服务病友的全职公益人。工作常常早出晚归,身体反倒“锻炼”出来了,我还时不时和伙伴们去郊区徒步,感受户外的鸟语花香。
2015年,我们计划由病友和志愿者来一场“罕见的行走”,徒步梅里雪山,向公众展示肌无力病友的生命力量。我本不在队伍里,要参加的同事病友海连大哥突发意外,让选择瞬间来到我的面前:要不要加入这场远征?正是此前的徒步健身,让我有了底气,上!2015年10月18日,经过专业的筹备,我和另外三名病友成为“力勇士”,还有10位志愿者作为“爱勇士”,踏上了梅里雪山古老而神秘的转山路线。
第一天,我们四个“力勇士”一直走在前面,大家有说有笑,互相鼓劲儿。在海拔3400米的莲花寺,我完成了一个心愿,身披写满病友们愿望和祝福的旗帜,默默地围着莲花寺转了13圈,为全国65万病友、海连大哥和所有支持我们的爱心人士祈福。第二天,我们要翻越本次征程最高点,海拔3840米的南宗垭口。真正的挑战开始了,25度斜度的砂石路,即便我们的登山设备很专业,也要走两步退一步,大家低头弯腰,奋力前行。
身边常有路人经过,一位医生听说有肌无力病友,瞪大了眼,陪走了一公里,承认没看出谁是病友来。最终,我们登上了南宗垭口,欣赏到了这里最秀丽的神女峰。第三天,是我们最劳累的一天。我们走了10小时,大家身体都到了疲劳的极限,有时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这其中经历了一段长达3公里、35度的陡坡,听到了冰川断层的巨响,原来像飞机飞过的声音。陡峭、泥泞、湿滑,挡不住我们来到美丽的冰湖。
第四天,我们的目的地是神瀑,此行最重要的祈福地点。三天来体力几近透支,有队员开始心里打鼓,但大家依然继续前进,我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就在累得快没力气的时候,突然听到转山客喊了一声,“就要到了,神瀑出现彩虹啦!”我赶紧加快脚步,一帘水幕从雪山轻轻飘落,一道彩虹和神瀑共同迎接了我们。第五天,我们进入尼农大峡谷,路好走一些,山谷激流涤荡,胜利就在眼前,大家都开心起来。我还是走在最前头,丝毫不敢放松。
果然,前面是紧挨山崖的险峻山路。快到终点时,我还遭遇惊魂一刻,一块巨石穿过面前的砂石路,滚向山下。终于,10月23日下午,我从最后一块石头上跃下,站到尼农村平坦的地面。110000步,90000米,爬升4000米,历时5天,在众多伙伴们的祝福与支持下,我们完成了“微笑梅里-罕见的行走”,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疾病可以带走我们健全的体魄,却无法带走我们的信念与勇气!
徒步时,我很快乐,几乎忘了自己还是一个病人。2017年4月22日,我又和两位病友、一位志愿者用13小时38分完成了善行者50公里徒步活动。一路走来,我特别想对病友们说:别怕,往前走,路会一直延伸下去,你会收获很多惊喜,疾病让我们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偿还我们。一起出发,去领略等着我们的那份绚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