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校教授和学生在吃的聪明药,多吃会让你猝死、长不高

作者: 七君

来源: BMC Psychiatry 等

发布日期: 2019-05-15

本文探讨了名校教授和学生使用聪明药的现象,分析了聪明药的效果、使用情况及其潜在的严重副作用。文章指出,聪明药如阿得拉尔和利他林虽然被认为能增强认知能力,但其效果和安全性存在争议,且可能带来包括猝死、长不高、成瘾等严重副作用。此外,文章还讨论了关于聪明药研发和市场化的不同观点,既有支持者认为聪明药是大势所趋,也有反对者担心其潜在风险。

一位化名Alex的年轻人从哈佛大学毕业了,他的本科专业是历史,因此他每个学期都要写十几篇论文。此外,他还管理着一个学生组织,每周他要在那里工作超过40个小时。不搞学生活动的时候,他就要上课。周末要拿来写作业,周末晚上要轰趴。这样的生活,似乎比成年世界的996还要恐怖。Alex是怎么熬下来的呢?他选择了一种近几年流行起来的“聪明药”——阿得拉尔(Adderall)。

阿得拉尔的主要成分是安非他命(苯丙胺),这是一种中枢神经系统兴奋剂,属于处方药,一般开给具有注意力缺陷障碍(多动症)的儿童或成年人服用。不过在近几年,阿得拉尔和另一种中枢神经系统兴奋剂——利他林(哌甲酯)常常被人当作聪明药,使用者认为它们可以增强认知能力,让人能够高效地完成巨量脑力工作。

一开始,阿德拉尔还有利他林是在二战时,被用来给战斗机飞行员执行长时间任务时提神醒脑用的。

历史上的最强大脑也曾为了增加脑力而无所不用其极。比如,英国哲学家弗兰西斯·培根就曾服用烟草、藏红花刺激大脑。巴尔扎克为了赶稿经常大灌咖啡。萨特也在撰写《Critique of Dialectical Reason》期间服用大量的安非他命。巴尔扎克喝咖啡和喝水似的。不过,现在欧美大学校园成了这些聪明药的实验室,Alex就是自愿尝试的小豚鼠之一。

五分之一的名校大学生吃过聪明药。

欧美人,尤其是大学生服用“聪明药”的情况有多普遍呢?2018年,《自然》(Nature)介绍了一项对15个国家近8万人的调查。受访者中,14%的人表示曾经用过聪明药。而在2015年,这个数字只有5%。在大学生群体里,聪明药的使用者占比更高。根据2008年《自然》的一项在线调查,五分之一的受访者(大多数是研究者或学生)曾经使用过聪明药。

2016年针对牛津大学学生的一项调查发现,15%的学生为了让自己更有竞争力而服用“聪明药”。剑桥大学服用这类“聪明药”的学生如此多,以至于剑桥大学精神病学教授Barbara Sahakian向大学提出了警告,不过她说:“学校对此毫无作为。”美国名校的数据也不乐观。2014年的一项调查发现,美国常春藤联盟名校的616名大二到大四的本科学生里,有18%的人在过去的一年里曾经服用聪明药。

那么Alex是怎么搞到阿德拉尔的呢?原来,他的弟弟就被诊断为多动症,所以Alex对多动症的症状了如指掌。在大一的时候,Alex就谎称自己也有这种障碍,成功让医生给他开了阿德拉尔。大学期间,Alex一般每晚都会服用15毫克的阿德拉尔,保证自己“无法在8-10小时里睡着觉”,因此能专注地工作。Alex记得,大一的某一天,有一次他有4篇期末论文要交。

周一早上7点半左右醒来后,他就吞下了作为“即刻解忧剂”的阿德拉尔。阿德拉尔再加上源源不断的咖啡因帮助他保持了一整天的专注。

Alex说,那些服用阿尔拉尔的学生并不是“为了变成全班第一而服药的学习机器,他们吃聪明药也不是为了被法学院录取,或者被咨询公司招入。”他说,服药的学生“常常是为了弥补被浪费的时间。在哈佛,大多数人对这个药都有比较现实的态度。我不认为他们觉得自己吃了阿德拉尔就能成为全班第一。

如果你整个周末都在轰趴,凌晨3点钟起来写论文,肯定写不好。吃药只是为了补偿没有被用在学习上的时间。”Alex的观察不无道理。密歇根大学药物滥用研究中心的研究者Sean Esteban McCabe曾对此作过调查,他表示,服用这些药物的学生的绩点(GPA)常常低于3分(满分4分)。

吃“聪明药”的教授们。不仅需要轰趴和赶作业的学生们在服用聪明药,一些大学教授们也是聪明药的忠实用户。

Sahakian表示,她的一些同事也在服用聪明药。一次她从英国飞到美国开会,因为时差的关系感觉不适,一个同事马上告诉她:“你要不要吃点我的莫达非尼(注:一种使人不想睡觉的药物)?”剑桥大学的临床神经学家Barbara Sahakian在2007年曾在《自然》上发表过一篇名为“教授的小助手”(Professor’s Little Helper)的评论,该文章被引用了近400次。

她在文章中指出,她和论文合作者Sharon Morein-Zamir的许多同事就在服用阿德拉尔和莫达非尼。他们在文章中表示,这类药虽然是处方药,但却很容易在网上购买,因此很难遏制这些药物的扩散,“人类增强认知的动机和增强外表以及性能力的动机一样强,甚至更强。”

聪明药的效果到底如何?或许只能抗疲劳。那么,这些聪明药的效果如何?真的能让人变聪明吗?

关于这个问题,Alex并不是一边倒的态度,“它的认知增强效果取决于你手头是什么任务。好几次我吃了阿德拉尔以后,完全不想写论文,却开始整理我的音乐库。我还见过有人吃了药之后整晚打扫房间。”当然,这只是Alex的一面之词。对于聪明药的效果,科学界也非常感兴趣,并且进行了一些初步的研究。

在2015年发表在《欧洲神经心理药理学》(European Neuropsychopharmacology)上的一项研究中,牛津大学和哈佛大学医学院的研究者对1990-2014年的莫达非尼相关研究进行了梳理。他们发现,莫达非尼能增强普通人的认知能力。

但制造莫达非尼的药厂瑟法隆(Cephalon)的创始人以及首席执行官Frank Baldino对莫达非尼的药效表达了保守的态度:“如果你很累,莫达非尼可以帮你清醒,但是你不累,它是没有效果的。”

包括莫达非尼在内,宾夕法尼亚大学的认知神经学研究中心主任Martha Farah曾对40个实验室的聪明药——神经增强药物的相关研究进行了荟萃研究。

Farah说,这些研究确实发现神经增强药物能促进健康人的记忆力,尤其是工作记忆。工作记忆就类似于电脑的内存条,能够在你思考处理某个任务的时候暂时保留相关信息。Farah说:“这些药物的确能增强正常人,也就是没有多动症或其他问题的人的认知功能。而且这些药物对那些认知能力比较差的人的效果更好。”但是Farah担心,所谓的聪明药可能正在制造一代没有创造力的机器人。

Farah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靠吃聪明药帮他们工作,我有点儿担心我们正在培养出一代超级专注的会计。”还有一些学者对所谓的聪明药的药效根本不买账。密歇根大学的认知神经科学教授Martin Sarter表示,“我完全找不到能证明这些聪明药能增强认知能力的证据。”他认为这些药物只是缓解了疲劳而已。

耶鲁大学医学院的神经生物学家Amy Arnsten解释道,人类疲劳和注意力涣散,主要是大脑前额叶皮层里的神经元不想工作了。前额叶皮层是负责进行抽象思考,制定未来目标等功能的中心。而前额叶皮层的工作,依靠的是“锥体细胞(pyramidal cell)。锥体细胞长得就像小小的金字塔,它们会互相激活,向对方发射信号,即使环境里没有信息来刺激它们。”可是,疲劳、压力大的时候,锥体细胞间的通讯就会受阻。

咖啡因、尼古丁一类的药物可以增加神经递质乙酰胆碱的水平,从而重建锥体细胞间的活动。这就是人们在疲劳的时候喜欢喝咖啡,或者抽烟的原因,这些物质“可以让前额叶皮层恢复到最佳状态。”可是,刺激前额叶皮层,并不能让大脑多长点神经元。Arnsten指出,“这些聪明药只是让大脑进入最佳状态,但并不能把一个白痴变成爱因斯坦。”

副作用包括猝死、长不高、成瘾。实际上,聪明药的副作用远比想象严重。

阿德拉尔(安非他命)和安非他命衍生物(如冰毒)会和神经元的去甲肾上腺素或多巴胺转运体发生反应,从而增加这些神经递质的水平,并抑制它们的再摄取。对于多动症患者来说,这些药物的确能增强他们的注意力,减少他们的症状。可是,这些药物也有副作用,比如增加血压和心率。阿德拉尔的副作用还包括神经紧张、头疼、失眠、食欲下降。

更严重的是,就如同长期服用安非他命衍生物之一——冰毒一样,长期服用安非他命可能导致药物成瘾,或是出现幻觉和精神疾病。甲基安非他命,俗称冰毒,是安非他命的衍生物。

2009年,在发表于《美国医学会杂志》(JAMA)的一项被引用了400余次的研究中,美国国家药物滥用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n Drug Abuse)的所长Nora Volkow领导的团队扫描了10名男性在服用莫达非尼和安慰剂前后的大脑。他们发现,莫达非尼使大脑中多巴胺的含量上升。

Volkow评论道:“任何能提高多巴胺水平的药物都有被滥用的风险,因此这些药物的成瘾性值得引起重视。”阿德拉尔的标签上就有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的警告:“安非他命可能造成药物滥用,”并导致药物成瘾。标签上还提到,滥用阿德拉尔可能会导致猝死和严重的心脏问题。儿童长期服用这些药物还会影响生长发育,导致长不高。

因为,阿德拉尔、利他林一类的药物可能会抑制食欲;同时,多巴胺可能会阻碍生长激素的分泌,直接影响儿童身高。另外也有一些研究发现,上述“聪明药”会减缓软骨组织的生长,从而抑制骨骼发育。

2008年,在发表在大刊《美国儿童青少年精神医学会期刊》(Journal of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Child & Adolescent Psychiatry)上的一项荟萃性研究中,哈佛大学医学院和纽约州立大学上州医科大学的儿科学家发现,服用阿德拉尔或利他林的儿童的身高和体重显著低于没有服药的同龄人。至于莫达非尼,到现在为止科学家们还不确定它的全部作用机理。

莫达非尼可能会刺激组胺的分泌,而组胺可以使人清醒。但是莫达非尼的副作用包括:失眠、头痛、药物成瘾。

支持方:聪明药是大势所趋。由于药效没有定论,关于聪明药的研发和市场化出现了两极分化的观点。宾夕法尼亚大学的神经学教授Anjan Chatterjee站了支持方的队伍。他的主要研究课题是空间认知的神经基础。在过去的几年里,他听闻许多学生服用聪明药增强脑力,因此他开始研究这类药物。

在2007年的一篇论文中,他指出“社会的许多方面都存在赢家通吃的局面”,因此不管是在学习还是在工作中,“聪明一点、少睡一点、学得更快一点都具有显而易见的优势”。他估计,未来吃聪明药会变得像现在的整形一样常见,因为需求之大摆在眼前,记忆力衰退的老年人、想要孩子高人一等的父母、焦虑的996员工都是聪明药的潜在用户。

加州大学欧文分校医学院的神经科学教授Gary Lynch也同意这个说法,“改善记忆药物的出现只是时间问题。”2007年发表在英国医学会(BMA)上的一篇文章指出,“机会平等是教育系统的一大目标...那些智力弱于他人,或是来自贫困家庭背景的学生使用神经增强药物或许能增加他们受教育的机会。”这篇文章的作者甚至呼吁,“如果全体人类都能得到神经增强药物,这将提升人类整体的认知水平,这应该是件好事。

”不过因为未知的因素,目前这篇名为Boosting your brainpower: ethical aspects of cognitive enhancements的文章已被BMA官网删除。

反对派:你要改变世界,而不是你自己。可是,也有不少学者实名反对神经增强药物。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神经科学家Paul McHugh就是其中之一。

他说,他几乎每年都会接待一两个要求给孩子开聪明药的家长,一般来说“患者”是成绩不好的男孩子。他说:“事实是,他们的孩子的智力并没有到达他爹妈的水平,”虽然这些孩子在其他方面有超出父母特长,比如“长得帅、有魅力、体育好。”McHugh认为吃聪明药完全是本末倒置,“让人类适应这个世界,而不是让人类改造世界,让它变得更美好,或许就是一个错误的想法。

如果你认为你的孩子唯一值得上的大学是哈佛,那么你的观点才是需要纠正的。”剑桥大学的认知神经科学教授Trevor Robbins则认为,天底下还没有出现完美的认知增强药物,聪明药的作用只是拆东墙补西墙而已,“大量实验研究表明,有许多药物都可以增强记忆力,但是问题在于它们不一定安全。”全员嗑药打鸡血的世界,真的是一个美好的世界吗?

再者,吃一粒药就马上变聪明,嘛副作用都没有,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免费的午餐”么?聪明药的代价是什么,它或许在暗处早就标好了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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