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怀孕的时候,我就打定主意要无痛分娩。因为那些“丈夫不让妻子无痛分娩”的狗血故事看太多了,我还从一开始就给老公洗脑:我一定要无痛分娩。由于老公是外科医生,孩子理所当然地在他们医院生,可是他们医院又不常规开展无痛分娩,必须自己去找麻醉医生。于是整个孕期我隔三差五就提醒他这件事:帮我去找个麻醉医生,拜托拜托!
周围也不是没有唱衰的声音。比如一个同学,打完无痛后宫缩乏力,24小时后只好顺转剖,白白遭了一道罪;还听说有个同事打完无痛出现了马尾神经损伤,这事儿吓得我另一个学妹根本不敢打无痛了。不过这些都没有动摇我的信念:一定要打无痛。
到了预产期前两天的下午,突然有点见红了。产科医生说不用这么急着去医院。晚上睡得不是特别踏实,一直在自己数宫缩的持续时间和间隔,还没有规律。到了第二天下午,宫缩频繁一些了,老公打电话回来说床位约好了,麻醉医生也找好了,不过那人现在还在外地出差,晚上才会赶回来。
带着忐忑的心情住进医院,晚上7点多,感觉肚子越来越痛,但是暂时还能忍受。护士过来说,如果痛得厉害就推一支安定睡一觉,必须积攒一点体力。我: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无痛?护士:宫口开到三指。我:那什么时候会开到三指?我现在开到几了?你们会定期过来检查宫口吗?……护士很忙,并没有回答我就走了。
到了9点多,我觉得疼痛难忍,想叫护士来推安定,结果被严辞拒绝:现在还早呢,你现在就睡,等更痛的时候怎么办?晚一点再打!于是又度过了难熬的俩小时,终于,护士带着一支可爱的小药水来了。由于我自己也曾是神经内科医生,以前经常看着病人推安定,现在自己要被推安定了,内心竟然有点小兴奋。
好景不长,一个多小时之后,我就被痛醒了。这次的疼痛比之前来得更加剧烈,持续时间长,间隔短。痛起来的时候我只能抓床单,抓床沿,抓床板。老公这时候也来了,痛起来时我也抓他的手,把他的手都抓红了。不知过了多久,护士又来检查宫口了,“好了,可以上无痛了”这句话对我来说无异于大赦令。
麻醉医生终于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病房时,由于疼痛的关系,我一直僵硬地躺在床上闭着眼,根本看不见他长啥样,但是听到他的声音,我感觉疼痛都减轻了几分。麻醉医生各种谈话签字,精神头很好的样子,还在和大家谈笑风生,果然是经常值夜班的人。知道要做腰椎穿刺,我特别自觉主动地摆好了体位,僵硬的身体似乎突然变灵活了。
做完腰穿,医生问:好些吗?我:好些了。医生:我还没上药呢!你都好了那我不上药了!我:纳尼?!不行!可能真的是一种心理作用吧,终于明白了教科书里说的“安慰剂效应”是多么的强大。医生把药打好就走了,说明天派人来取装备。原谅我现在已经忘记那个装备长啥样了,生娃以后睡眠严重不足,记忆力趋向于零。
慢慢地,麻醉药物起作用了。我不再觉得痛了,感觉跟前两个小时是天上地下的差别。但还是睡不着,于是就眯着眼躺着。慢慢地觉得腿上好像套了双袜子一样。慢慢地开始有些想吐了。我知道想吐应该是麻药的反应,可是我太爱这麻药了,舍不得把它关小。
这时候也到了早晨,护士来检查,说可以进产房了,顺手把无痛装置关了……这个我也早有心理准备,似乎因为麻药会影响产妇在宫缩时用力,所以进入第二产程一般都会关掉。只是我感觉有点舍不得。
在产房里等待时,麻药的效果慢慢消退了,我感觉越来越痛。这才是真正的、过去没有无痛分娩时,女人生孩子的感觉吧。一想到麻药还是拯救了我几个小时,心里还是有些宽慰的。又不知过了多久,助产士开始指导我用力了。在剧烈的疼痛中还要有技巧地用力,这个真是太难了。
在怀孕的最后一个月,由于我个子矮、骨架小,产科医生对我说,要控制一下体重不要让宝宝长太大了,免得不好生。于是,宝宝确实长得不太大,最后只有5斤8两,整个分娩过程非常顺利,连侧切都没有。助产士给我缝稍微撕裂了的伤口。大概刚才太痛了,这下没打麻药缝针也完全不痛。我只记得产房里好冷,冻得我瑟瑟发抖,说话都结巴了。
回想整个生娃过程感觉出奇地顺利:第一天见红,第二天住院,第三天分娩,第四天回家。现在觉得打无痛是这其中最棒的决定。至于并发症和后遗症?腰穿的地方有一个小红坨,很久才消退,其他没什么异样。并没有像有些人说的会腰痛,倒是经常抱娃抱得背痛手臂酸。至于打了麻药脑子坏了更是无稽之谈,生完三个月还去考了个托福,11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