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乱撞?会要命的!

作者: 一个男人在流浪

来源: 物种日历

发布日期: 2019-05-04

本文探讨了白尾鹿在美国的生存现状,包括其与人类活动的关系,如交通事故和农业冲突,以及保护措施和面临的挑战。文章强调了人类活动对野生动物栖息地的侵占和生态平衡的重要性,并提出了保护野生动物的复杂性和需要全球共同努力的观点。

五一假期的交通状况着实让我望而却步——复杂的车流路况让我手忙脚乱,缓慢的行进速度又令人烦躁不堪。好在,连接我与目的地之间的道路颇多,还有许多乡间小路可以行驶。就在写就这篇物种日历之前,我刚刚驱车完成了一次深夜乡间之旅,缓行在幽静小路,仰望着月明星稀,这样的驾驶体验让我深感惬意自在。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

然而,正当我喜不自禁在朋友圈炫耀我的假期防堵指南时,却立即收到了一位旅居北美的挚友焦急的问候——使不得!多危险!慢点开!虽然让人感动,但对于一次再普通不过的行程来说,他的反应似乎有点敏感过度。然而当我最终想起他的旅居地点时,就立即理解了他的心境——深夜行驶,乡间小路,这两组词汇深深地撩动着这个西弗吉尼亚汉子敏感的神经,毕竟,这里是北美驾车撞击白尾鹿事故发生率最高的地区。注意:鹿出没!

作为“荒野保护”概念的起源地,美国的野生动物栖息地分布广泛,但支撑起这个轮胎上的国家的命脉——那些纵横交汇的路网,却不可避免地将这些栖息地贯穿分割,这就导致了野生动物和人的一种特殊又频繁的接触——车祸。根据不完全统计,每年发生在美国600多万起交通碰撞事故中,有1/6是与野生动物有关,而白尾鹿更是这些碰撞事件的主角。

在碰撞记录最多的宾夕法尼亚州,汽车和白尾鹿的碰撞次数高达每年11万次之多,而在朋友居住的西弗吉尼亚州,每41名驾驶者就有过一次与白尾鹿的意外碰撞经历。尽管跟同样生活在美洲的驼鹿相比,白尾鹿的体型算不上多么高大壮硕,但和高速行驶的汽车发生碰撞,依然会对人、鹿双方带来极大的伤害。生命力顽强的家族。不过,在与现代文明交融的过程中,白尾鹿并非一直都如今天这般,让人们“避之不及”。

在那个奠定了美国财富根基的皮毛贸易时代,白尾鹿的毛皮被誉为南方地区“最好的商品”,由于毛皮贸易一直处于高度竞争的状态,对于追求最大利益的商人来说,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在其他竞争者到来之前尽量多捕杀。尤其是当北方的海狸皮毛枯竭之后,来自南部各州的白尾鹿皮成为欧洲市场上最重要的皮料来源,有研究认为,在皮毛贸易的巅峰期,每年捕杀的白尾鹿规模恐怕超过了100万头。

尽管在欧洲人来到北美大陆时,至少有4000万头白尾鹿在此栖息,但这种竭泽而渔的掠取方式,很快就给鹿群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到了18世纪初期,原住民奇克托人的领地内几乎已经无法发现鹿群的身影,为了抢夺白尾鹿,他们不惜和临近的奇克索人开战。战争能掠取新的领土,却无法阻止白尾鹿的锐减态势,在上世纪初,美国的白尾鹿种群已经衰减到了岌岌可危的30万头。但白尾鹿的生命却意外地倔强。

作为野生有蹄类动物中分布最广的一种,它们的足迹不仅踏遍了北美中南部,还延伸到了南美北部山地。差异极大的生境塑造了白尾鹿数量丰富的亚种,从动辄二百多公斤的北方白尾鹿到仅有几十公斤的礁鹿,由三四十个亚种组成的庞大家族适应了美洲不同的生态环境:在达科他地区的高地平原,它们餐风饮雪,在墨西哥的稀树草原,它们啃食仙人掌,在安第斯山的山涧旁,它们也毫不拒绝蕨类。

强大的适应性似乎注定了,白尾鹿不会轻易走上许多濒危生物的老路。在毛皮贸易日渐消沉后,白尾鹿的种群规模已经出现了稳步回升的态势,而随后出现的几个契机,又成了白尾鹿种群恢复的助推器。在上世纪初白尾鹿种群危急时,美国开始施行的禁猎法令保障了白尾鹿的生存安全,而在那场险些消灭了这个物种的毛皮贸易中,白尾鹿的主要野生天敌也未能幸免。

相比于繁殖力惊人的白尾鹿,它们的恢复却十分缓慢,这种生存压力的真空成为白尾鹿爆发式复兴的绝佳时机。仅仅过了一个百年,如今生活在美洲的白尾鹿数目,再次回到了3000万头的高位。但今天的美洲毕竟已经和几百年前大相径庭。

尽管站在中国人的视角,我们常常给美洲冠以“地广人稀”的定义,可作为世界经济的重要一极,发生在美洲的人类活动日益频繁,而当白尾鹿的种群规模恢复到如此庞大时,人类活动与动物的互相影响就难以避免。相比于那些在林间小路上提心吊胆的驾驶者,美洲的农场主们恐怕更因为白尾鹿的出现而困扰。

与林地、草原上的那些植物相比,人工栽培的作物营养更为丰富,取食也更为便利,在大片森林被砍伐并改良成农田后,白尾鹿却获得了更多的机会。当农夫们发现白尾鹿频繁光顾自己的玉米田或果园后,也曾试图通过稻草人等方式完成一劳永逸的“安保工作”,但虽然白尾鹿以机警谨慎著称,外界环境的稍有变化就会刺激它们亮出雪白的尾部毛发仓皇逃窜,可迟迟没有出现的实质性伤害,还是让白尾鹿很快无视了这些恐吓手段。

很显然,作为文明发展的需求,我们已经无法将荒野彻底回归自然,而频繁增加的人兽冲突,就迫使野生动物管理部门找寻新的平衡点。在欧美地区拥有悠久传统的狩猎运动成为了一种选择。为了抑制白尾鹿的数量,取得狩猎资格证的猎人们成为了控制鹿群规模的新天敌,得益于严苛的法律规定和完善的配额制度,美国开始尝试允许猎手们每年猎杀300万头白尾鹿。

这个规模看起来比当年的毛皮贸易更为庞大,但最终的效果却截然不同,通过多年的监测发现,每年猎杀一定数量的白尾鹿不仅没有导致种群数量的下滑,反而在第二年的繁殖季中,青壮年个体的比例有所增加。可是,纵使白尾鹿的种群规模已经庞大到,需要猎手刻意捕杀控制,我们依然不能简单地认为这个物种的保育已经获得彻底成功。

我们必须清晰地认识到,日益频繁的人兽冲突,本质上还是因为人类活动对野生动物自然栖息地的侵占,对于适应力强大的白尾鹿来说,这种侵占意外地带来了正面的效果。但对于同样生活在这里的其他生物来说,山林和草原转变成农田或许就不是那么美好的图景了。事实上我们也能看到,白尾鹿的规模增加,只是一种不健康环境下的异态。自然天敌的减少,反应的正是整个生态链条的残缺。

而仅仅是从白尾鹿这个物种本身来说,它的境遇也绝非就是一片光明的,美国的白尾鹿保育工作取得的成果,是因为这里有悠久的环保意识,严苛而成熟的狩猎管理制度,这些都无法在白尾鹿庞大的分布区域内被原样复制,在南美的许多白尾鹿栖息地内,对于白尾鹿的无序盗猎依然屡禁不止,当它们的美国同类被按照年龄、个体大小仔细甄别后,有节制地猎杀时,它们却早已踪迹难寻。

这便是野生动物保育过程中的一个困境,如果我们将目光聚焦在单个物种本身,或许能凭借它们自己的强大恢复能力或人类全力的帮助达成一些看似辉煌的成就,但如果无法彻底找到一种人类与自然和谐共存的方法,这样的幸运儿就终归只是少数。

这让我再次想起了驾车走过的那些夜间小路,也不禁谄笑我的美国朋友对我的多余牵挂:在我生活的东部沿海地区,农业文明已经绵延数千年,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万物生灵,如今大多消散在历史的云烟,在我行走过的无数乡间小路上,能看到一只野兔或刺猬都足够难得,哪还有和动物频繁碰撞的危机呢?但想到这里,我却再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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