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噩梦成真了。”
子和河狸看见臭鼬的时候，臭鼬正竖着大尾巴，趴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哇，几天不见，收拾得好干净啊。”兔子故意大声说。臭鼬转过头来，看见兔子和河狸，脸上浮起大大的笑容。“你们来了呀。”河狸点点头，把怀里抱着的一堆东西放下。“来看看你，安顿好啦？”“嗯。”臭鼬说，“稍微收拾了一下。”
过了一冬天，地上的枯叶本来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烂泥。大树桩也有些发黑，底部的大洞里聚集了些毛团、枯草和小树枝什么的。臭鼬把这些都清理干净了，在树洞里铺上了厚厚的春天的嫩草。地面被仔细踩平，铺上了河边运来的细沙，还用小圆石头镶嵌出一条小路来。路两旁是茂密的小草，有些正开着小小的白花。
“好大的工程啊。”兔子四处打量着，在那条小石子路上跳了跳。“踩起来好舒服。”臭鼬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没有收拾好呢……”“已经很好啦。”兔子绕着大树桩跑了一圈，“哇……连树桩都擦洗过了吗？”臭鼬挠挠头，嘿嘿笑起来。
“给你带了一些果子和蘑菇来。”河狸说，“兔子那边还有很多吃的呢。怕你不好意思，不肯过去拿。”臭鼬点头，认真地说：“谢谢啦。”“小事一桩。”兔子大度地挥手，“我那里还有好多呢。鼹鼠说过会儿也过来，会给你带些虫子之类的……对了，你刚才在看什么呀？”“哦，是一丛蘑菇……”臭鼬有点犹豫，“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蘑菇啊。”兔子跑到臭鼬旁边，“在哪里……哦，看到啦。”一丛黄色的蘑菇长在大树桩旁边，挤挤挨挨地很热闹。不凑近看的话，像是一窝黄色的小蛋；不过仔细看就会发现上面一道道整齐的纵纹，还沾着不少白色的小颗粒。“可以吃的。”兔子老练地说，“不过再长大一点就不能吃啦——现在味道也不怎么好。树林里有好多呢……好像是叫晶粒鬼伞还是什么的，鼹鼠说过。怎么啦？”
“看起来挺好看的。”臭鼬挠挠鼻尖，“想把它挖出来，可是又有点舍不得。”兔子退后两步，歪着头左右看了看。“添点颜色也挺好的……饿了的话也能当点心……”“嗯……也对。”臭鼬像是下定了决心。“那就不挖出来了，让它这么长着好啦。”
过了几天，兔子和河狸又来找臭鼬。臭鼬这次先看见了他们，把他们领到那一丛蘑菇前。“才几天时间，蘑菇就长大了呢。”那一丛蘑菇的确长大了不少。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丛黄色的小伞在树桩下张开，生机勃勃的样子。臭鼬站在旁边，笑眯眯的很开心。“现在不能吃了。”兔子有点惋惜，“长成这样子就不能吃了呀……快要长熟了呢。”
“嗯没有关系。”臭鼬不在意地晃晃大尾巴，“看着它们就挺高兴的啦。”“放在这里做装饰吗？”河狸问。“嗯嗯。”臭鼬点头，“要是再多一点就好了，现在有点少……可是好像从别的地方挖来也不合适……不知道能不能种活。”“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啦。”兔子摆手，一幅很熟悉的样子。
“是吗？”“嗯……”兔子转了转眼睛，“到时候你可能会吓一跳呢。”“那倒是没关系……要是再有一点，可能看起来就更好看了吧。”“已经蛮好看的啦。”一个土堆隆了起来，鼹鼠从里面钻出来，头上还滑稽地站着一朵小花。“这种蘑菇不会长满一圈的……大概也就能在背阴的部分长半圈吧……”
“啊是这样吗？不对称啊……”臭鼬挠挠头，又笑了起来。“不过应该也还好吧……有了这丛蘑菇，觉得整个树桩都更有生气了呢。”兔子和河狸一起点点头。几个小伙伴们静静看着大树桩下的一丛晶粒鬼伞，那一丛蘑菇在春风里一动不动，稳稳地张开黄色的小伞。
兔子打了个呵欠，伸手把鼹鼠头上的小花拿了过来，塞进嘴里。河狸从身上摸出几块树皮，顺手塞给臭鼬一块。臭鼬接过来，放在嘴里慢慢嚼着，眼睛也慢慢眯了起来。又过了几天，天刚蒙蒙亮，兔子家的门就被敲响了。兔子揉着眼睛打开门，看见一脸焦急的臭鼬。“怎么啦……”兔子捂着嘴打呵欠，“这么早……”
“蘑菇们好像生病了……”臭鼬的嗓子有点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哦……啊？”兔子摇摇头，扑棱扑棱耳朵，让自己清醒过来，“走，看看去！”几天前还好端端的蘑菇，现在已经变了样子，有的边缘也裂开了。不过这都不是什么问题——兔子一眼就看到了臭鼬说过的不对劲的地方：有几朵蘑菇的边缘正挂着几滴黑色的粘液，在风里轻轻摇摆。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臭鼬念叨着，“不知道是不是我……昨晚我做了个噩梦……”“你？”兔子想了想，很快想明白了。兔子皱着鼻子闻了闻：“没什么气味呀，不会是你的啦。”“是吗……”臭鼬似乎放松了一点，“可是这……怎么会这样？都变黑了……”“吓一跳是吧？”兔子拍拍臭鼬的肩膀，忍住笑。“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不过后来见多了就好啦。”
“啊……”臭鼬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这种蘑菇，就是这样子的啦。”兔子捂着嘴，把打出来的半个呵欠咽回去。“成熟了以后，就会变成黑色的粘液……然后再长出新的蘑菇来。你不是想要更多的蘑菇吗？过几天就会有了。”“啊是吗？”臭鼬挠挠后脑勺，“原来是这样的吗？”
“上次我说过你会吓一跳的吧。”兔子笑着捡起一根小树枝，小心地摘下一滴黑色的粘液，抹在树桩上树皮的缝隙里。“过几天，这里说不定就会长出一丛新的蘑菇呢。要是再下一场雨的话，会更快呢。”“哦……”臭鼬似懂非懂地眨着眼睛，“我还以为蘑菇生病了……”“心思蛮细腻的嘛。”兔子笑道，“蘑菇不会开花结果的，它们有别的方式来繁衍。这种蘑菇看起来有点怪，不过没关系的啦。”
臭鼬点头。“哦。那就好。”“长大了嘛，自然是要有点变化的……”兔子仔细去看那丛蘑菇，“剩下的也快了。这可能是今年成熟最早的一批蘑菇了，你还真是运气好呀。谁看到第一丛成熟的蘑菇，就会有一整年的好运气呢。这丛蘑菇在你家旁边，以后你的运气也一定不会差。”“是这样的吗……”“对呀。这是我们的传统。”兔子眨着眼，把后半句话小声说出来，没有让臭鼬听到。“……虽然是今天刚决定的……”
臭鼬这才笑了起来。“那就太好了……不过你也看到了呀，也有好运气！”“嗯嗯。”兔子点头，“我也有好运气，我们都有！”“嗯！”臭鼬用力点头，咧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太阳初升，树林里的薄雾轻轻散开。树桩下的蘑菇伞边缘垂着一滴滴黑色的粘液，在晨风里轻轻摇晃。大树桩上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两片小小的绿叶，上面的一小滴露水，在阳光下熠熠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