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产阶级的育儿焦虑从怀孕就开始了。我们为什么要生孩子?这个在以前几乎从不被当做是一个问题的问题,开始越来越多的被提起。很多人误以为所谓“女权”就是倡导不结婚,不生孩子,甚至上升到了“自私自利,贪图个人享受”的批判高度。我个人并不认可这样的说法。在现代社会,我们需要对“为什么要生孩子”这个问题有更深入的思考以及更审慎的回答。至于答案是什么,我想诗人纪伯伦早已经告诉我们:你的儿女,其实不是你的儿女。
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他们借助你来这世界,却非因你而来,他们在你身旁,却并不属于你。你可以给予他们的是你的爱,却不是你的想法,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你可以庇护的是他们的身体,却不是他们的灵魂,因为他们的灵魂属于明天,属于你做梦也无法到达的明天。你可以拼尽全力,变得像他们一样,却不要让他们变得和你一样,因为生命不会后退,也不在过去停留。
怀孕之后,同龄的亲戚在聚餐时问我为什么不考虑生育之后当全职妈妈,我非常诧异。为什么女性要被期待成为全职妈妈?由于生理原因,怀孕生娃不可避免地需要女性来承担,为什么育儿为何也要全权交给女性来负责?不少学业成绩一贯优秀的女性在以分数为最重要衡量标准的学生时代并没有感受到性别歧视,而是到了生育之后才切身体会到多维度的性别化的期待和性别歧视。
通过这篇文章,我想结合学术和个人体验谈一下生育决策,以及怀孕之后的生育焦虑。我认为,中产的育儿焦虑并非从娃出生之后开始的,在娃还没出生之前就已经存在。最近两年我和合作者陆续访谈了将近30位二孩妈妈,在谈到生育决定时,是否生第一个孩子对她们而言几乎不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但对于我而言,不生育的理由和生育的理由都有很多,大多数时候,不生娃的理由更加充分。
很多人把生育自然化了,认为这是在顺从人的“天性”,并不是一个值得深究的话题。但避孕技术和生殖技术的发展,使得不生育、体外受精、代孕等等成为可能。过去很多人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需要进一步反思。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超越了所谓生物性,发挥自己主观能动性,创造价值。
生育是个伦理问题。在未生育时,我和伴侣以及身边的朋友有时会进行生育相关的伦理讨论。例如,明知孩子生下之后很可能有生理缺陷,是否应该生下来?
如果女性在长期受家暴的情况下,企图通过生育来缓和家庭关系,那么孩子出生后很可能会在脆弱的环境下成长,这样的生育决定是不是不道德的?我们把一个生命带来世间,并没有也无法事先征得ta的同意,把ta带来世间意味着死亡是其终点,那么我们身为人父母,从某种意义而言是否是刽子手?是不是道德上有问题?
是否生育、何时生育是个很复杂的决策过程,这可以从生理学、心理学、社会学、经济学等多学科去解读,涉及到决策的关键人物很可能包括夫妻双方和上一代。
在我对二胎妈妈的访谈过程中,有被访者认为生育是对家庭负责,而不生育显得“太自私”。这种观念在欧美也不罕见——生娃的认为不生娃的女性“自私”,不生娃的认为生娃的是被男权社会洗脑了。
我们需要承认的是,首先,生与不生的理由都有很多,如果我们真的能设身处地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可能会发现我们能理解她们生或者不生的理由。其次,虽然媒体会宣传“恐婚”、“恐育”,虽然婚姻推迟和生育推迟是个全球范围的趋势,但在中国,乃至整个世界,绝大多数女性最终还是会生娃。
孕期焦虑主要包括经济焦虑、时间与精力焦虑、孕期不适焦虑和教育焦虑。
在怀孕之后,通过某手机育儿APP,我加入了一个微信群,群里都是即将在同一个医院分娩的、预产期接近的准妈妈们。她们聊天的主题聚焦于产检、身体与心理变化、购物分享、家庭关系等。她们的分享拓宽了我的视野。通过她们的推荐,我了解到了不少母婴用品品牌。她们推荐的连裤袜基本都是淘宝卖几十块钱的,但推荐的婴儿用品基本都是进口的。
比如在孕中期,有的孕妈在群里发起婴儿推车团购活动,团购的婴儿车都是价格上万的欧洲品牌。群里有位孕妈问是否能够推荐性价比更高的推车,无人回应。也有孕妈在怀孕5个月的时候晒了自己买的价格8千元的婴儿床,这和有的母亲在育儿群里晒自己6岁孩子写的英文日记有着异曲同工的效果——制造焦虑。这可能会让经济实力不够但又想给孩子提供优越物质条件的母亲感觉到焦虑与羞愧。
我发现缓解孕期焦虑有两大方法:其一是把注意力放在工作、兴趣爱好等方面,少去关注育儿论坛和孕妈群,不要购买过多母婴用品,也不要纠结孩子6年之后的上学问题。因为过来人表示有准备的不少东西事后证明都用不上,孩子也不一定会按照你设想的剧本来生活;其二是多参加医院提供的育儿培训,学习育儿知识。这一点,我接触过的国际和平妇幼保健院和长宁妇幼保健院都提供不少免费的课程,家属也可以陪同听课。
每次产检伴侣都会陪我去。为了做负责任的母父,我们在医院听了十几节课,并且在一家孕期会所付费进行了准爸妈的育儿培训。丹麦的研究表明,参加孕期培训,有助于顺利分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