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春天很短,人们仿佛刚脱下羽绒服,就开始穿短袖了,再加上来去无踪的倒春寒,气温满30减15是常有的事。很多花草树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按照自己的节奏生长、开花。清明时节,最抢眼的花当然是令人犯脸盲的桃杏李梅樱们。最早开放的山桃已经全都凋谢,只留下残花等着秋天长成小毛桃。杏花正在盛放,花萼反卷的短柄小花让它们很容易和其它亲戚区分。
樱花开得正好,花瓣在北京的大风之下,以远远超过五厘米的秒速从树上飘落。西府海棠也正值盛花,由于花叶同期,所以现在就已经可以预见到不久之后的“绿肥红瘦”了。榆叶梅是最容易和桃花混淆的,不过现在它的花期已近尾声,萌出的新叶是它们最好的身份证明。
桃花则早在开花之前就长出了长披针形的叶子,就像《探清水河》里唱的那样“桃叶尖上尖,柳叶就擎满了天”,柳树叶也早已萌发,一串串的绿色小果实藏在叶片里,不久之后将会释放无差别的对城飞絮攻击。在早期的资料中,清明前后的主要物候还有玉兰始花、连翘始花、紫丁香展叶等等,但是时过境迁,现在在北京城里,清明时候连翘和紫丁香早已盛开多日,而玉兰都已经开始凋谢了。总体来说,春天的物候都比四十年前提前了一到两周。
在这柳绿花红的春日风光里,也有很多开花比较含蓄的植物在默默地开放。比如一球悬铃木,可能大部分人对它的印象都是“斑驳的树皮”和“烦人的毛球”,其实它们的花也挺好玩的,是一个紫红色的小绒球。银杏的球花,也是在春天开,它雌雄异株,雄球花像个小穗,雌球花分了二叉,不知是不是园林部门有意为之,我在家附近看到的所有银杏,都是雄株,一棵雌的都没有。
当然这也很容易理解,雌银杏秋天会结种子,落地腐烂以后实在是太臭了。同样雌雄异株的还有白蜡,我找了一圈,也是只看到了雄株没看到雌株,但是白蜡的果实又不会给人添麻烦,所以应该只是巧合而已。鸡爪槭最好看的时候当然是秋天的满树红叶,不过在清明时节,它紫红色的花序从刚萌发的新叶中垂下,近看也很精致漂亮。而同样是秋天赏叶用的元宝槭,开花就朴素得多,黄绿色的小花如果没凋落满地,很难被人注意到。
而更不容易被注意到开花的榆树,现在已经结果了,一串串的榆钱挤在枝头。比起大树来,地上的小草其实开得更加热烈。我家楼下有一片草坪,平时猫蹿狗踩小孩闹,再加上北京春天少雨,所以土质非常板结干旱。但即使是在这样的地方,照样有很多小草在顽强生长。草坪里最显眼的是二月兰,它们生长得如此密集,令我怀疑是物业原来有意播的种。
二月兰的基生叶和茎生叶形态相差很大,如果再早个把月,它可能会被认为是别的植物,现在凭借十字形的紫色花冠,应该不会有人认错了。紫色的小花不止二月兰一种,还有早开堇菜和紫花地丁。它们的花瓣上有紫白相间的条纹,这是吸引昆虫降落的蜜导。清明时节,早开堇菜的花期已经快过了,紫花地丁蓄势待发,它俩最明显的区别是叶片的形态,早开堇菜的叶片更近似心形,而紫花地丁的叶片细长、叶柄两侧的翅比较宽。
斑种草的花,是非常纯粹的蓝色,波浪状的叶片边缘可以让它和同属的兄弟狭苞斑种草相区分。如果这片草坪再湿润一些,那么还会长出来另一种紫草科的蓝色小花——附地菜。植物在尽自己所能恣意生长,动物也不会落后,乌鸦、麻雀、喜鹊、灰喜鹊这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鸟儿自不用说,最近,我也常常听见珠颈斑鸠的咕咕叫声,按说现在已经到了它们的繁殖期,我看了一圈,院子里没在哪棵树上看到斑鸠巢,八成建在了谁家的窗台或者房檐上。
在北京,清明一过,不说春天到了尾巴吧,至少也是过了腰椎,不管是人,还是花草虫鸟,都将会逐渐进入夏天的节奏。想要留住这春天,要么就去抓紧时间春游踏青,要么,就试着种花种菜吧,老话儿不是说了嘛,“清明前后,种瓜种豆”,现在正是播种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