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蝴蝶是毛毛虫变的。蝴蝶卵孵化成毛毛虫,毛毛虫结茧,蝴蝶最后脱茧而出。这对我们来说是基本常识,但是在三百多年前,我们眼中的常识却是人类的一大谜团。17世纪,关于生命的起源,众人争论不休。就拿简单的苍蝇来说,有人认为它是从腐肉里变出来的。当时很多人相信雨水里会长出青蛙,蝴蝶则是从泥地里凭空变出来的。总之许多人认为生命来自无生命的物体。当时的人们对蝴蝶的来源争论不休。
而最终通过科学观察证明蝴蝶来自毛毛虫的,是一位叫做 Maria Sibylla Merian 的博物学家。
生于1647年的 Maria Sibylla Merian 成长在科学还没成型的年代。小时候她学的是艺术,但是后来她却成为世界上第一位野地考察生态学家。那时,人们并不喜欢到野外观察生物,而是喜欢研究标本,并把它们翻来覆去地分类。和世界上的许多昆虫学家类似,Merian 从小就对昆虫很感兴趣。
13岁的时候,她开始收集和饲养毛毛虫用来画画,她喜欢用昆虫的生命周期来写生。但是她不能像男性学者那样专心致志地做研究。因为在18岁的时候,Merian 嫁人生子,在抚养孩子的同时还需要经营家族的版画生意。20年的婚姻结束后,带着2个孩子的 Merian 成了世界上第一批在从事科研的同时要兼顾家庭的女科学家。在那个还有“女巫”,而且“女巫”还会被火烧的年代,这样的生活肯定不会太容易。
许多人把德国自然科学家亚历山大·冯·洪堡和进化论奠基人达尔文的征途看作是生物学史的重要节点。实际上, Merian 才是他们的领航人。1699年,52岁的 Merian 带着20岁的小女儿开始了历史上最早一批以自然探索为目的的科考之旅。她想要了解绘制南美洲苏里南的异国昆虫。当时苏里南是荷兰的殖民地,而荷兰殖民者只想着榨取苏里南的糖业资源,对想要收集昆虫标本的母女俩并不友好。
因此,Merian 和当地的原住民以及黑奴建立了友谊。他们不但给 Merian 带来了昆虫标本,还告诉她许多草药的知识。
在2年的探险旅程后,感染了疟疾的 Merian 日渐衰弱,她不得不回到欧洲。回国后,她出版了以苏里南旅程为主题的著作——《苏里南昆虫的变态》。在她的年代,Merian 在科学界享有相当的威望。瑞典科学家、现代生物分类学之父卡尔·林奈就大量引用她的图片。达尔文的爷爷伊拉斯谟斯·达尔文也在自己的书《植物园》里面引用了 Merian 的研究。
不过,在 Merian 死后,事情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在当时彩色印刷术并没有普及,插图多靠手工绘制实现传播。在这个过程中,一些人在里面添加了想象出来的昆虫,还有人为了好看故意改变昆虫的颜色。此外,Merian 的许多观察十分超前,比如她描述了能捕捉鸟类的捕鸟蛛,还有能够用身体搭桥的蚂蚁,对于那些没有去过新大陆的人来说简直像胡说八道。
因此许多博物学家,比如从来没去过苏里南的 Lansdowne Guilding 开始对 Merian 的工作进行大肆批判。再加上 Merian 没有受过大学教育(当时的女性不能上大学),她的许多消息来源又是被歧视的奴隶和原住民,许多学者就根本不把她的研究当回事儿。所以 Merian 这个名字就在科学史上逐渐沉默了,直到20世纪后半叶才得到了重新肯定。
现在我们知道,捕鸟蛛确实存在,而且许多蚂蚁都有用身体搭桥的能力。Merian 的一生记录了186个昆虫物种的生命周期,她对蝴蝶和蛾子的分类也一直沿用至今,许多生物都是用她的名字命名的,如红带袖蝶。为了纪念 Merian,在使用欧元之前,德国面值500马克的纸币上就是 Merian 的肖像和绘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