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将至,大街小巷中的圣诞氛围愈发浓厚。即便你不曾刻意关注,也一定知道许多圣诞装饰及文化元素——圣诞老人和驯鹿,圣诞袜子和礼物,圣诞树和玻璃球,以及大家耳熟能详的圣诞歌等等。但在诸多圣诞装饰中,有一种在中国不太常见。许多西方家庭会在圣诞节时用冬青、松枝、槲[hú]寄生等常青植物编成环,再用松果、桂皮、甚至应季水果装饰,做成挂在家门口的圣诞花环,这里面就包括了今天的两位主角——冬青和槲寄生。
圣诞符号——欧洲冬青,几乎每一张圣诞贺卡上,都能看到这样一种植物:边缘刺状的深绿色叶子,簇拥着一串红色球形的果实——这就是欧洲冬青Ilex aquifolium。如今,相比于“圣诞红”这类实体的装饰植物,欧洲冬青更像是一种图形化的文化符号,在贺卡等印刷品上的出现频率比圣诞树还要高。欧洲冬青所属的冬青科冬青属包括约400个物种,分布于全世界的温带到热带地区。
冬青属的多样性很高,植株形态包括灌木、乔木和攀援藤本。欧洲冬青是该属在欧洲的代表物种,在林奈之前,欧洲人一直都没搞清楚冬青到底是什么植物,这个属的名字Ilex一直和壳斗科的一种栎树——冬青栎Querqus ilex的种加词混用,它们都是叶缘有刺的常绿植物。
欧洲冬青的红色果实非常引人注目,但这种果实能让人上吐下泻,小孩子多吃几粒就有生命危险。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人们才渐渐开始用抽象的冬青形象,而不是真正的冬青枝条来装点圣诞吧。值得一提的是,中国是冬青属的多样性中心之一,有200多个物种,其中有四分之三是特有种。华人植物分类学界的泰斗胡秀英博士,就是研究冬青属的权威专家。
容易让人胡来的槲寄生,今天要介绍的另外一种圣诞植物,大家或许都听说过——槲寄生(Mistletoe)。在英文电影或歌曲中,恋人们在槲寄生下亲吻的场景并不少见,而且一定会渲染出一种浪漫气氛来。不过实际情况可能并没有这么浪漫,按照西方的说法,槲寄生简直是一种让人“胡来”的植物——男人们可以亲吻任何站在槲寄生枝叶下面的姑娘,而妹子们要是拒绝的话就会厄运缠身。
在英文语境里,mistletoe这个词几乎是檀香目中所有半寄生植物的统称,涵盖了好几个科,比如槲寄生属(Viscum)过去所在的桑寄生科(Loranthaceae)和现在所属的檀香科(Santalaceae)。狭义的槲寄生指的是这个属里的几个常见种,比如只分布在欧洲的V. album和在中国广布的V. coloratum。
槲寄生的茎干为二歧或三歧分枝,长椭圆形革质叶片为对生或三枚轮生,与寄主的茎叶形态迥然不同,非常容易识别。
所谓半寄生植物,是说槲寄生自己也能进行光合作用,理论上只需要寄主提供水和营养元素。不过,槲寄生自己的光合效率也就是聊胜于无的水平,依然会给寄主带来相当重的负担。我经常见到寄主被多棵槲寄生拖累得奄奄一息,有时甚至整株树被过大的槲寄生压垮。尽管这样下去槲寄生自己也活不了,但它的生存目的其实早已达成。槲寄生依赖鸟类传播种子,在欧洲尤其依赖槲鸫(Turdus viscivorus)。
槲寄生的果实也很漂亮,而且据说会根据寄主不同而有不同的颜色,中国分布的V. coloratum寄生于榆树的呈橙红色,若寄生于杨树和枫杨的呈淡黄色,寄生于梨树和山荆子的果呈红色或黄色。欧洲的种V. album果实是白色。不过,和欧洲冬青一样,这种漂亮的果实对人也是有毒的,吃了会导致严重的腹痛。槲寄生在传统文化中的形象并不好,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圣诞文化的演变,其实,圣诞节的许多文化元素都和“耶稣的诞生”没什么关系,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例如,欧洲冬青从16世纪才开始被应用到圣诞传统中。除了用于装点圣诞卡和圣诞礼物之外,欧洲冬青还经常和常春藤并称——前者表示初生的耶稣,后者表示圣母玛利亚。但是且慢,欧洲冬青是雌雄异株的,能结果的是雌株,这和耶稣的性别对不上;也没有证据表明常春藤能进行无融合生殖,所以和圣母玛利亚处女生子也对不上……
再例如,槲寄生、欧洲冬青和用作圣诞树的冷杉、云杉,在中东地区都没有分布;甚至连圣诞节这个日子都不对——耶稣是夏天出生的。可见基督教在世俗化的过程中出现了许多改变,再过几年,没准“平安夜吃平安果”也要成为圣诞标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