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经常从自然界汲取灵感,并常常赋予一些动物美好的品质和意义。但是拿人类的道德标准来评价动物行为其实是件很不real的事!鸳鸯的寸步不离是为了防出轨,蜜蜂的辛勤工作与无私没啥关系,狼的凶猛和狗的友善都不过为了适应环境……至于海底世界的“萌物”们,可能更颠覆你的三观!小心海獭。我要彻底毁掉海獭在你们心中的地位。或者至少要玷污一下它们“海里最萌小动物之一”的名声。
在水族馆里互相拉着小爪子,在加州的海藻森林里随着飘荡的叶片嬉戏打闹,或是用石块敲开海胆时,它们显得如此可爱;可是有些如此可爱的海獭却养成了一个令人不安的习惯:啪啪啪并淹死海豹宝宝。当我第一次从一个海洋生物学家朋友那儿听说海獭的这种行为时,我并不完全相信它们真会如此邪恶。或许这种恶劣行径只是流言传说?但不。海獭确实会攻击幼年海豹,这种怪奇事件并非编造,甚至还被写进了技术文献中。
2010年,加州渔猎部的生物学家希瑟•哈里斯(Heather Harris)及其同事报道了19起雄性海獭试图与幼年麻斑海豹交配(并往往给后者带来致命伤害)的独立案例,而这一数量仅仅是加州蒙特利湾一个地区在2000至2002年间的。以科学的无情口吻——这是此类论文的规定——《水生哺乳动物》期刊将这起事件总结为三只雄性海獭“被观察到骚扰、拖拽、看守,并与幼年斑海豹交配”。
在海獭们杀死它们扭曲欲望的发泄对象后,这样的折磨还持续了7天。对幼年海豹来说,这种经历无疑是毛骨悚然的。兽医们事后对受害者进行了验尸,他们发现,海豹的鼻子、眼睛、鳍和生殖器周围均受到了损伤,包括阴道和直肠穿孔。对这些可怜的海豹宝宝来说,这种结局实在是太痛苦、太费解了。为什么这些雄性海獭要杀死海豹?虽然看似奇怪,但哪怕对雌性海獭来说,交配也是一种相对普遍的死亡原因。
雄性海獭经常会从背后抓住雌性海獭,咬她的脸;在2000至2003年间发现的死亡海獭中,约有11%的死因与这种粗鲁的暴行有关。然而,海獭试图与海豹交配的行为仍然有待解释。一对累犯的表现给出了一些线索:犯案海獭中至少有两只曾被收留在蒙特利湾水族馆,这是搁浅和受伤海獭康复计划的一部分。——康复后的海獭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但它们早年的糟糕经历可能会使得它们更具攻击性。
雄性海獭会为了交配对象与其他雄性竞争。哈里斯和她的合作者猜测,如果一只雄性因为年轻或者无法驱逐其他竞争者,从而找不到交配对象,它可能便会寻找 “雌性替代物”;这可能是年轻海獭,或者,正如他们的研究中的情况,可能是海豹宝宝。这在蒙特利湾是个尤其严峻的问题,这里的雄性海獭数量多于雌性。这种种群性别比例偏差的原因尚不明确,但已经让雄性海獭陷入了困境。
被放生后,康复的海獭将回到一个竞争激烈的环境,到了寻找交配对象时节,它们将处于劣势。在行为让人胆寒方面,海獭并非海洋生物的唯一代表。海豹自己也曾被观察到过与海獭类似的行为:雄性对雌性群起而攻之。但如果非要选出海洋脊椎动物中的“变态之王”,那一定非海豚莫属。海豚那永恒的微笑,与其说像电影《飞宝》,还不如说更接近《辛普森一家》里的自大狂斯诺克——自带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场。
当然,它们是会偶尔帮助渔民捕鱼,但海豚的智力和其社会的复杂性赋予了它们一套行为模式,令它们看起来并不如精心修饰过的主题公园宣传画上那么可爱。毫无疑问,海豚是混蛋。雄性宽吻海豚有时会组团盯上一个落单的雌性,坚持不懈地骚扰它,强迫它与它们交配,无视雌性的逃跑企图。而且,海豚的性侵行为并不局限于自己的种族。曾有海豚试图硬上人类游泳者的案例,而更令人细思恐极的是,它们的阴茎是有抓握能力的。
海豚会为了好玩杀死其他海洋哺乳动物和鱼类,同时还会杀婴。最近的研究显示,海豚还有用来称呼彼此的名字——这一点只会让它们更让人汗毛倒竖。我可不希望哪天醒来听说科学家发现了海豚秽语。在海边看到海豚应该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才对,就像大多数人看到鲨鱼弯曲的轮廓时一样。企鹅也好不到哪儿去。你以为污的只有它们?
企鹅在惹人厌恶方面也毫不逊色,有位博物学家甚至在观察到这种企鹅的“陋行”后隐匿了观察记录将近一个世纪之久,只为了不破坏他们在人们心目中的“可爱”形象。阿德利企鹅的拉丁学名是Pygoscelis adeliae,在流行文化中则是“社恐企鹅”梗(Socially Awkard Penguin Meme)的主角。
1910年到1913年,在科学家乔治•莫里•莱韦克(George Murray Levick)与斯科特远征队前往南极期间,阿德利企鹅是吸引了莱韦克注意力的物种之一。在回程路上,莱韦克写了一整本关于海鸟的书籍,书中,他是这样描述这种优雅的鸟类的:“当你第一次见到阿德利企鹅时,你会觉得它是一位身着晚礼服的聪明的小矮人,有着微微发亮的雪白胸脯,黑色的后背和双肩。
”然而,这个种族也着实把莱韦克吓坏了,以至于在官方的探险发现中,他撰写的“阿德利企鹅的性行为习惯”四页报告被故意删去,只分发给一小群被认为博学谨慎、消化得了这种露骨内容的研究者传阅。在造访阿德利企鹅栖息地时,一些被他称为 “恶棍雄性”的企鹅的行为让莱韦克大为震惊。雄性阿德利企鹅勾搭和交配的对象包括其他雄性、受伤的雌性、从巢里跌落出来的雏鸟,以及尸体。
一些雄性阿德利企鹅甚至还会不顾一切地试图与地面性交,直到射精。莱韦克记录下这些行为,认为这是偏离了自然常态。“在这些企鹅眼里,没有太过低劣的罪行。”他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后来的研究者重新发现了莱韦克见识过的现象。与其说这类行为不正常,倒不如说它们是企鹅常态行为的一部分,雄性企鹅眼中,看起来像雌性交配姿势的东西可是相当之多,它们标准很低的——而将这种姿势解读成“同意”,便触发了这种行为。
在莱韦克姗姗来迟的报告的前言中,伦敦自然博物馆的鸟类学家道格拉斯•罗素(Douglas Russell)和他的同事提到,企鹅的这类行为根深蒂固,当研究者摆出一具在这种姿势下被冻僵的企鹅尸体时,许多雄性企鹅都发现这具尸体的诱惑“无法抵御”。在现实世界中可没有彩虹独角兽。我并不是想诋毁这些动物。鉴于我们人类有能力犯下的暴力和罪恶,我们同样也不是什么道德楷模。
且不提我们因为贪图海獭的毛皮而把它们置于险些灭绝的境地,直到现在,我们也还在继续把海豚束缚在狭小幽闭的不健康环境中,而这除了让我们娱乐之外根本毫无用处。如果海豚真像《银河系漫游指南》系列里描写的那样在明天消失了,我想,它们的告别信息不会是道格拉斯•亚当斯设想的“再会,谢谢所有的鱼”,而更可能会是“去你丫的”。自然并非本善或本恶的存在,它仅仅是它自身而已。
如果我们将自然现象作为判断是非的标准,我们就同傻子无异。表面上可爱的动物的黑暗面也是它们天性的一部分,这提醒了我们,自然并非是为我们的娱乐或猎奇而生。我们可以在自然中发现优美和诗意,也同样可以找到恐怖和野蛮,它们都是组成自然画卷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达尔文对此深有体会。(在《物种起源》总结部分,他写道“这种生命观”既壮丽又骇人。
)如果我们真想要欣赏海獭、海豚、企鹅和其他物种,我们就需要接受全部真实的它们,而不是只看那些让人捧脸赞叹的萌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