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中国传统十二生肖中的狗年。众所周知,狗是犬科(Canidae)最为人熟知的代表,它们身上有着犬科动物的一些共有特征,比如吻鼻部较长,四肢长而善于奔走,爪较钝且不能伸缩等。被驯化了的狗伴随着人类的脚步,几乎到达了地球的每个角落。不过现生的约35种犬科动物中,自然分布最广泛的,却是今天的主角——赤狐(Vulpes vulpes)。
北非、北美大陆和欧亚大陆的大部分地方,都有赤狐的身影,它们也成为了地球上分布最广、种群数量最大的野生食肉目(Carnivores)成员。甚至在全球气候变化的大背景下,越来越多赤狐开始北上“入侵”近亲北极狐(V. lagopus)的领地,两者之间的搏杀还曾因一张照片而名噪一时。
1965年,BBC旗下的《野生生物》杂志(BBC Wildlife Magazine)创办了国际野生生物摄影年赛(The Wildlife Photographer of the Year),当时仅有约500幅作品参赛。到了1984年,历史悠久的伦敦自然博物馆(Natural History Museum,NHM)开始参与该年赛的组织、评选和展示。
时至今日,这项转由伦敦自然博物馆全权操办的年赛,已经成为全球最具影响力的自然类摄影赛事,每年会吸引来自近100个国家和地区的摄影师参赛。2015年,加拿大急诊科医生丹·古托斯基(Don Gutoski)凭借在该国北极地区拍摄的一幅反映赤狐捕食北极狐的照片,荣获了年度最佳野生生物摄影师大奖。实际上,这并非人类首次记录到如此你死我活的争斗场景,有人在20世纪80年代就已预见到了。
1984年,冰岛动物学家Páll Hersteinsson在自己的博士论文中就曾提出,赤狐地理分布的北限由可利用的食物资源所决定,同时气候因素又影响着食物资源,而北极狐分布的南限则是由跟赤狐的种间竞争决定的。在人类介导的气候变化对地球生态环境影响变成热门研究领域之前,Hersteinsson博士便已通过对加拿大西北地区赤狐和北极狐毛皮收购数据的分析得出了上述洞见,并且启发了许多后续研究。
过去,赤狐的分布北限在北极圈附近。随着气候变暖,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它们现在已经侵入了北极圈之内,与北极狐有更多正面冲突的机会。同域分布的犬科动物,素来有体型较大者压制体型较小者的传统:例如北美地区的狼(Canis lupus)会捕杀郊狼(C. latrans);作为非洲最大的犬科动物,非洲野狗(Lycaon pictus)会干掉黑背胡狼(C. mesomelas)。
赤狐的体重可达14千克,而最大的北极狐才6.7千克,谁的胜率更高不言而喻。
赤狐适应从半干旱荒漠到极地苔原,从城市、农田到寒温带森林等多种多样的环境。不挑食,应该是它们惊人适应力的关键所在。杂食性的赤狐是几乎完美的“机会主义者”,蚯蚓、甲虫、鸟类、野兔等食材都来者不拒。圈养的成年赤狐每周大约需要2.3千克食物;在野外,其猎物体重的最高纪录是3.5千克的雉类或野兔。这样的
一次成功捕猎,大概一周的伙食就不用愁了。
1855年,出于狩猎消遣的目的,英国人将赤狐引入澳洲大陆,同时也打开了生物入侵的“潘多拉魔盒”。到19世纪70年代早期,被释放于维多利亚州西南部的赤狐逐渐形成了稳定种群,并在此后不到100年的时间内,扩散到了澳大利亚大部分地区及塔斯马尼亚岛。由于澳洲先前已经引入了野兔,有着丰富食物资源的赤狐们迅速发展壮大起来。而它们所到之处,则开启了当地原生有袋类动物的灭绝梦魇。
人类的城市化进程对其他很多野生动物而言并非好消息,但却为善于把握机会的赤狐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人类丢弃的食物和厨余垃圾可以成为赤狐的美味佳肴;同样栖息于城中的鼠类和家禽是它们喜爱的新鲜食材;此外,城市里的各类绿地、管道和基础设施,则为它们提供了安身的庇护所。
在欧洲和亚洲,赤狐与人类之间有着相当悠久的互动历史,比如猎狐,早在公元前四世纪就已经有与之相关的记载。分布广泛又有着极强适应力的赤狐给各地人民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各式各样的童话、民谚、诗歌和幻想作品中,它们往往是狡猾或机智的象征。
其实在2015年的国际野生生物摄影年赛中,还有另一件与赤狐相关的作品获奖。英国摄影师理查德·皮特斯(Richard Peters)拍摄的城市中的赤狐,获得了城市主题单元的大奖。从演化的角度来看,赤狐和北极狐之间确实有着非常近的亲缘关系。效仿英国著名作家狄更斯,古托斯基给自己的作品取名为《双狐记》(A Tale of Two Foxes)。
这一年年赛的两个奖项似乎从两个非常不同的角度,对赤狐的生存现状进行了速写。而在这样一个由人为原因导致“兄弟”相残的世界里,我们自己的未来又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