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贝维斯坦(Aby Bevistein),第一次世界大战中25万名未成年英军士兵之一。刚满16岁时入伍,未满18岁时死亡。他最终没能回家,也没能见证100年前的今天——1918年11月11日——第一次世界大战停战之日。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英国发起志愿参军运动,成千上万人响应号召。16岁的亚伯·贝维斯坦不顾母亲反对,应征入伍。亚伯三岁时,就随父母逃离动荡的祖国波兰,来到英国伦敦定居。
作为一个外来移民,能够在此时和其他英国人一样团结在国旗下为国效力,正是一个明示忠诚的好机会。只是,按照政府官方政策规定,登记入伍者须年满18岁,参加海外作战者须年满19岁。亚伯和许多像他一样想要参军的未成年一样,谎报了年龄。
这在大多数人还没有出生证明的二十世纪早期并非难事;而且,当时负责招募的军官常常对年龄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有的还认为,军队的新鲜空气和充足食物会给那些原本营养不良的孩子带来一些生活改善,更何况,每招募一个士兵,他们能够获得相当于今天六英镑的“工钱”。除了谎报年龄,亚伯为了能够顺利加入军队,作为犹太人的他还给自己起了一个更像英国人的假名字:“哈里斯”(Harris)。
就这样,少年哈里斯一身戎装踏上异国他乡的战场。“亲爱的妈妈,我已经四次身入战壕,并活着身出。可是,妈妈……我不喜欢这里……”这是1914年9月哈里斯被派往法国之后写给家里的一封信。和许多年轻的士兵一样,他很快便发现战壕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这里简直是一个地狱:乱窜的老鼠、乱弃的尸体,肮脏而阴冷的空间,漫长而单调的时间,一切都沉浸在恐怖之中。
1915年12月29日,哈里斯所在的战壕传来巨响——德军埋设的地雷引发了爆炸。哈里斯不幸受伤,并亲眼目睹了两名战友在他面前死去。哈里斯随后被送回了英国。除了身体,他的精神也被诊断出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或称“弹震症”。还没来得及进行全面治疗,1916年初春,身体状况刚刚恢复的哈里斯便被送回了前线。“妈妈,非常抱歉,但是别担心,总有一天我会回家的。
”从前线作战中几次幸存的哈里斯曾这样写信安慰他远在伦敦的母亲。1916年2月的一天,德军来袭,三枚手榴弹在哈里斯近身爆炸。哈里斯的精神被再度摧毁,摇摇欲坠的他向战地心理医生和牧师寻求治疗,却被要求回到前线。这一次,他无法从命,而是转身离开了战壕、躲进了一个农舍。在做了九个小时的“逃兵”以后,他被捕入狱。“妈妈,我遇到了一点麻烦,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摆脱它……别担心,我会没事的,妈妈。
” 在军事法庭听证会之前,哈里斯从狱中写信给他的母亲。然而,哈里斯没能摆脱这个麻烦,很快,他因“擅离职守”,在军事法庭上被判有罪。1916年3月20日黎明,在法国北部加来地区的一个刑场上,哈里斯被蒙上双眼、执行枪决;他没有看见,此时与他隔海相望的对岸,正是他再也回不去的英国……那一刻,距离他的18岁生日,只差4周。
著名作家茨威格曾写道:“(在1914年一战爆发时)经历了半个世纪的和平后,(那些年轻人)又怎会知道战争的恐怖?人们心中的战争存留在油画与博物馆中,是穿着闪亮制服的骑兵发起冲锋,是没有任何伤亡的荣耀行军……恰恰是因为离得遥远,从而赋予战争一种英雄和浪漫色彩。这就是为何他们急急忙忙地跑去报名参军,在开往葬身之地的列车上欢呼和歌唱……”每年11月11日,都是1918年一战结束的纪念日。
在英国和加拿大等英联邦国家,这个纪念日也叫“红罂粟花日”(Poppy Day)。而这也与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有关——伊普伦战役期间加拿大军医约翰·麦克雷中校(John McCrae)目睹年仅22岁的战友亚历克西斯·赫尔默(Alexis Helmer)中尉之死,痛心疾首,于1915年5月3日创作了法文回旋诗体英文诗《在佛兰德斯战场上》。
后来,随着这首诗广为流传,诗中描写的佛兰德斯战场上盛开的那宛如战士鲜血的红罂粟花成为英联邦国家乃至全世界一战纪念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