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10月上市的《刺客信条:奥德赛》游戏中,时代背景从去年的埃及转换到了古希腊,因此玩家们除了能见到马匹,也会在各种小镇中见到驴的身影。只不过,我目前还没有发现游戏中有能骑的驴,它们要么是站在路边发呆,要么就是驮着货物等待着NPC做指定动作。估计大家都会觉得,驴嘛,怎么能有马威风呢?我替驴感到委屈啊。
在为人类效力的动物里,驴没有马的俊美迅捷,没有牛的高大强壮,也没有狗的忠诚和机敏,还总是被当成丑角。然而它们却以特有的坚韧,发挥着不可缺少的作用。
在中国文化里,驴的名声不太好,很大一部分“锅”要甩给唐代大文豪柳宗元——他的寓言故事《黔之驴》,让驴成了外强中干的代名词。我们先复习一下这篇初中学习过的课文: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至则无可用,放之山下。虎见之,庞然大物也,以为神,蔽林间窥之。
稍出近之,慭慭然,莫相知。他日,驴一鸣,虎大骇,远遁;以为且噬己也,甚恐。然往来视之,觉无异能者;益习其声,又近出前后,终不敢搏。稍近,益狎,荡倚冲冒。驴不胜怒,蹄之。虎因喜,计之曰:“技止此耳!”因跳踉大㘎,断其喉,尽其肉,乃去。噫!形之庞也类有德,声之宏也类有能。向不出其技,虎虽猛,疑畏,卒不敢取。今若是焉,悲夫!——柳宗元《黔之驴》
驴并非中国本土驯化的家畜,而是传自西域,西汉初年零星传入中原。司马迁《史记·匈奴列传》中,就把驴、骡、骆驼并列为罕见的“奇畜”。不过自从张骞凿通西域商路,驴就渐渐变得常见起来,走入寻常农家,做起驮物、拉车、犁地这些接地气的任务了。而像贵州这样地处偏远、交通不便的地区,驴的引进一直拖到了唐代。
从东汉到魏晋时期,驴还一度成了风雅之物:汉灵帝喜欢乘坐四头雪白的驴拉的“驴辇”出行,而当时许多名士也爱坐驴车出门游玩,是货真价实的“驴友”。
在中国西部的广阔原野上,也生活着两种野驴——蒙古野驴和藏野驴,但它们至今还未被人类驯化。全世界所有家驴的祖先,都是来自东非高原的非洲野驴,这也是野生马科动物当中体型最小的一种。家驴的祖先——非洲野驴,如今野生数量只剩几百头。大约距今5000多年前,非洲野驴被当地居民驯化,不久又被引入埃及和两河流域。在马被引入前,古埃及人用驴来耕地和驮运货物,那些壮观的金字塔、太阳神庙和方尖碑都有它们一份功劳。
尽管不如马匹高大健壮,但驴并不是“低配版”的马,它们也有自己的强项——作为来自山区荒漠的动物,驴不擅长快跑,却有很强的负重能力和耐力,背着相当于自己一半体重的货物也能每天走十几个小时。对山地、丘陵等复杂地形,驴也比马更加适应。而且驴不光对饲料要求不高,对干渴的忍耐力在家畜中也仅次于骆驼,远强于牛马。由于驴和马的优缺点正好互补,因此人们把它们杂交,培育出了力大又皮实的骡子。
可惜骡子几乎没有繁殖能力,所以人们只能一代又一代地强行让驴和马“跨越种族谈恋爱”。
在中东、中亚、中国西北以及欧洲的伊比利亚半岛,气候干燥、土地贫瘠又多山的环境,简直就是驴的主场,上千年来它们在这些地区一直担当主力役畜。就算当地的贵族土豪们总会买几匹好马来炫富,平民百姓还是要用皮实好养的驴来干活、拉车、出门代步。亚洲伊斯兰传说中的民间智者阿凡提,西班牙名著《堂吉诃德》里的农民桑丘,更是坐实了驴“国民坐骑”的经典形象。
即便在科技发达的21世纪,在汽车、拖拉机施展不开的许多边远地区,驴的作用仍然不可替代,就连电动自行车也有“电驴”的绰号。在希腊的圣托里尼这个知名的旅游圣地,驴最近还成了新闻的主角。要知道,全世界的家驴大约有4000多万头,其中中国就占了1/7,堪称头号养驴大国。驴为人类效力的日子,还远远没有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