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七夕节,不管你有没有给你的另一半送礼物,打个电话、发条微信表达一下爱意,还是很有必要的。数字时代,我们都享受着讯息“一触即达”的便利,说出口的话也越来越不过脑子,毕竟后悔了还可以撤回。现在快,但是从前慢啊,一生是不是只够爱一个人我不知道,但是车,马,邮件是真的慢——一封信要历经颠簸,经过好长好长时间才能到对方手上。
然后收到信的人,要先平复一下内心的激动,哆哆嗦嗦地拆阅信件,满脸幸福地读好几遍,再当宝贝一样,把它妥贴收藏起来。
所以,不光书信的内容是一门艺术,书信的载体也是表情达意的一个重要途径。在七夕这个“金风玉露相逢”的时刻,我们来看看从前人们传情的手段。最早的情书,不是写在纸上。在纸普及之前,人们最常用的书写载体,其实是竹木简或纺织品。其中素绢质地轻软、便于携带,成为写信的首选。用来写信的素绢,往往裁成一尺余长,久而久之,“尺素”就成了书信的别称,用以遥寄相思。
尺素写好后,并不是塞进信封里寄出的,而是真的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让大雁、鲤鱼来担当邮差传递。南朝周弘让的《答王褒书》中就记载了这一点:“犹冀苍雁赬鲤,时传尺素;清风明月,俱寄相思。”不过邮差鲤鱼并不是活蹦乱跳的红鲤鱼,而是一种盛装书信的鱼形容器,叫做“鱼函”,作用就跟信封一模一样。你想想,要是没有鱼函,那你绞尽脑汁、反复斟酌后写在白绢上的心意,经过长途跋涉后,终于送到了对方手中。
对方打开一看:一块破布,颜色模糊、字迹难辨,情何以堪。所以鱼函能很好地保护信件。
后来纸张逐渐普及了,但人们并没放弃“传尺素”的情怀,比如用手帕来传情。《红楼梦》里,宝玉就托人送了几条旧手帕给黛玉妹妹,意思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结果一句话惹得林妹妹熬了个大夜,直在手帕上题诗三首,以表心意。手帕是贴身小物,送给别人,自有几分暧昧。渐渐地,尺素开始退场,人们写信的主要载体,成了各种质地的纸张。
到唐代,女诗人薛涛又发明了一种特殊的信纸,给那之后谈恋爱的情人们提供了新玩法。薛涛自幼通晓音律、善作诗书。结果后来家道中落,她成了一名乐妓。然而文士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位长得好看、并且有才的女诗人。素以风流出名的元稹,更是和她建立起了一种“暧昧让人受尽委屈”的超友谊关系。既然是这种关系,当然要常常写信交流感情啊,但是那么大一张信纸,每次都只写几行诗,薛涛总觉得既浪费又不美观。
当时的成都城里种了好多芙蓉花,望着绿树红花,薛涛有了灵感:她以木芙蓉树皮为原料,造出了小尺寸的纸。薛涛还把木芙蓉花摘下来,捣出汁液,在纸上一遍遍涂色,再把细小的花瓣洒在信纸上。这样一来,一方方玲珑小巧、别出心裁的红色笺纸就诞生了。薛涛笺的大小特别适合情侣们写几句情话,更重要的是,这样带着绵绵情意精心手制的信笺,收到它的人,谁会舍得扔啊?
一时间,薛涛笺火了起来,大诗人韦庄还专门写了首《乞彩笺歌》来求一方笺纸。
可惜的一点是,虽然薛涛发明的彩笺很美,但她的感情线却烂断——她和元稹的姐弟恋情,只维持了寥寥数月,后来元稹离蜀,俩人就分手了。四季里兀自生长的,除了人类的感情,还有默不作声的植物。花草树木,一直以来都在帮着有情人们传情。《唐宋传奇·流红记》就记载了一段借红叶传情的姻缘佳话。某天,一位书生闲逛到宫墙外,看见溪水中漂着一枚红叶。
他捞起来一看,上面还写了诗句呢:“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书生觉得这诗写得好,于是就把红叶珍藏,又另外找了一片叶子,自己也写了一首,让它随水流进宫墙。
除了红叶,用碧绿的芭蕉叶传情则又是另一种style。芭蕉叶宽大平整,本身就长得像纸张,颜色又青碧新嫩,所以格外惹人爱怜。“冷烛无烟绿蜡干,芳心犹卷怯春寒。一缄书札藏何事,会被东风暗拆看。
”这诗的意思是说,还没展开的蕉叶就像是绿色的蜡烛,又像一卷随手封缄的情书,稍不留神,就被春风偷看了去。不过呢,芭蕉叶是不是真的适合写情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写完有人可寄嘛?还是祝大家七夕快乐,写好的情书请大胆地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