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些大师能画出名画,我就不能?因为他们眼睛有毛病啊

作者: Rebecca

来源: 果壳

发布日期: 2018-08-07

本文探讨了艺术家如何利用他们的视觉障碍创作出独特的艺术作品,分析了白内障、红绿色盲、黄斑部病变、玻璃体积血和联觉等视觉障碍对艺术家创作风格的影响。

在我们的印象中,大部分创意天才似乎“都有病”。他们多愁善感,脑洞清奇,有的近乎疯狂。曾有人分析过140多位艺术家和他们的疾病,认为艺术家的某些特征,很多时候都归结于生理或心理上的缺陷,甚至病变。当然,艺术创作是一个很主观的活动,我们很难说艺术风格和疾病是否有着直接的联系。但如果是高度依赖视觉的画家有视觉障碍,那他们画笔下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呢?

1922年,82岁的印象派画家克劳德·莫奈在写给友人的信中说:“我日渐恶化的视力让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像蒙了一层雾似的。我此刻看到的世界非常美,这正是我想要在画中表达的。现在的我非常快乐。”这一年莫奈完成了一副他最具代表性的画作《日本桥及睡莲池》。这幅画以深黄和暗红为主,线条模糊,几乎看不出来事物的轮廓。而在1899年莫奈还没有患上眼疾的时候,他曾以同样的背景画过另一幅画。

这一幅与他晚期的那一幅差距甚远:这一幅画的细节更加清晰,颜色的运用也更加细腻。

白内障手术要移除晶状体,是因为晶状体混浊会导致视力缺损。晶状体对我们的眼睛来说就像照相机的镜头,在正常健康的情况下是干净清晰的,能够将光线折射聚焦在视网膜上。晶状体内含有水分和晶状体蛋白来维持其正常功能。而晶状体蛋白的结构就像我们身体中其他的蛋白一样,会因为氧化、紫外线辐射等外界因素受损。

人一生中长年累月的磨损导致这些蛋白结构异化,累积在晶状体中,最后就像囤积已久的灰尘形成一层薄膜,导致视线模糊。晶状体蛋白的累积还会让人视线黄化,就像在眼睛前蒙上了一层黄纱布,导致颜色认知错觉。

画风受白内障影响的画家不止莫奈一个。美国女画家玛丽·卡萨特是与莫奈和德加等印象派大师齐名的画家。但是相比莫奈,她的画风更着重于线条、轮廓和细节的描绘。卡萨特在68岁时被诊断出白内障。不幸的是,因为一战期间医疗人员短缺,她没能得到及时的治疗,在71岁时被迫放弃作画。

在艺术界,有不少秀美的画作也出自色盲画家之手。约翰·康斯太勃尔出生在英国萨福克郡,擅长风景画,尤其是他家乡周边的风景。有学者认为康斯太勃尔患有红绿色盲,当他看到粉色、红色或橘色时,他无法感知红色的部分,所以只能看到剩下的绿色和蓝色。因此,他的画作中大多只用过绿色、黄色和蓝色系,而红色系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美国当代画家彼得·弥尔顿像康斯太勃尔一样,也是红绿色盲。但对于他来说,红色的缺失为他打开了黑白世界的大门——虽然他依旧能够辨认绿色和蓝色,但他决定干脆摒弃所有的颜色,只用黑白作画。

红绿色盲是一种光感细胞病变,还有一种比较罕见的光感细胞病变——黄斑部病变,可以让人视觉模糊甚至失明。视网膜黄斑是光感细胞最密集的地方之一,也是视觉系统中敏感度最高的地方。当这一处的光感细胞出现功能障碍、坏死,或者血管破裂导致细胞碎片残留在黄斑,患者的视觉就会变得模糊。

有学者认为著名印象派画家埃德加·德加在年轻时就患上了黄斑部病变,他的视觉在之后的五十年里日渐恶化。我们可以从他晚期作品越发模糊的轮廓、线条和朦胧感中看出他的视力变化。

想必你对爱德华·蒙克的《呐喊》已经再熟悉不过了。然而,当你看到下面这副自画像时,会更加不寒而栗。这幅画中的蒙克一脸愁容地躺在病床上,一只手无力地捂着眼睛,深蓝色的骷髅异物在浅色的背景中格外突兀。这个异物并非蒙克的凭空想象,而是他对恐惧的切实投射。他的恐惧正是来源于自己的眼疾,以及担心随眼疾而来的死亡。

玻璃体在视网膜和晶状体之间,当视网膜或眼睛内其他部位的血管因为撞击或其他原因破裂,血液就会渗入玻璃体内,引起玻璃体积血。1930年,66岁的蒙克发现自己得了这种眼疾,血块以各种不同的形状和斑点出现在他的视线内,有的看起来像鸟,有的看起来像同心圆。他决定用画笔记录下来眼疾让他看到的世界。

我们之前提到的眼疾都是用眼睛本身的病变引起,其实大脑皮层负责感官区域的错乱也会引起视觉异常,比如联觉。联觉又叫做通感,指的是一种感官上的刺激(比如听觉)能同时激起另一种感官(视觉和嗅觉等)的感应。比如说,有联觉的人在听到音乐时会感觉或看到颜色,或者在看到某种特定的颜色时会闻到不同的味道。

被公认为现代抽象画创始人的俄罗斯画家瓦西里·康定斯基就拥有色觉和听觉联觉的能力。康定斯基从小就对颜色非常敏感,他认为“颜色是琴键,眼睛是和弦,灵魂是琴弦交错的钢琴。画家是奏响音乐的双手,越过一个又一个琴键,拨动灵魂的共振。”他曾在看完一场歌剧后对友人说:“我看到许多错综复杂的颜色,疯狂,粗扩的线条不断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眼疾只是给生活带来不便的纯粹的不幸。而对于艺术家来说,这些视觉上的异常和缺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天分。它们让莫奈的睡莲多开了一种颜色,为德加笔下的少女蒙上了一层雾,奏响了康定斯基千颜万色的和弦。就像德加曾说过的那样:“相由心生,而正是那些‘错误’的相构成了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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