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27日，由IEEE智能交通系统协会主办，中国自动化学会、常熟市人民政府、中国科学院自动化研究所、西安交通大学人工智能与机器人研究所等机构承办的第29届IEEE国际智能车大会在江苏常熟开幕。本次大会为期5天，汇集了来自世界34个国家的数百所著名高校、科研院所、知名企业的近千名顶尖专家学者，围绕智能车辆技术的最新研究成果开展了学术交流。
《环球科学》的记者在此次会议期间，针对人们最关心的无人车的话题，对四位国内外专家进行了采访，这四位专家在自动驾驶领域都有超过20年的经验，其中中国科学院自动化研究所教授王飞跃，在该领域已经耕耘近30年，意大利帕尔马大学教授Alberto Broggi曾经在20年前就开展了无人车的路测，并于8年前组织无人车车队，花费3个月时间，从意大利罗马开到了中国上海。
中国工程院院士、西安交通大学教授郑南宁和西班牙阿尔卡拉大学教授Miguel Ángel Sotelo也都在自动驾驶领域有超过20年的研究经验，可谓无人车研究领域的开拓者。
起步、直行、转弯、变道、避障，几日前，在江苏常熟举行的第29届IEEE国际智能车大会上，多辆无人车完成了国际智能车联合道路演示。在路边看着无人车的行驶，除了方向盘在自行转动外，与普通车无异。
“十年前，也就是2009年，在我们举办的无人车挑战赛上，有6辆车参与比赛，那时候，人走的比车还快。”王飞跃教授说。王飞跃在自动驾驶领域已有30余年的研究经验，看着无人车从无到有，行驶速度从慢到快。“在第二年挑战赛上，无人车的驾驶速度变得快了一些，人跑起来比车要快。但是你看现在的无人车，我们跑着也追不上它了。”
中国第一届无人车挑战赛之后的第二年，2010年，Broggi带领着由四辆无人车组成的车队，从意大利罗马一路开到中国上海，在上海世博会上亮相，这一路花费了他们3个月时间。20年前，他可能是全世界第一个做无人车路测的人，“那个时候，人们都觉得我疯了。”现在，51岁的他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无人车系统芯片的研发上。
“我希望看到无人车能够真正进入到人们生活中，所以我在大学请了5年的假，目前主要在硅谷进行研发工作。”当听到人们问起，无人车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进入人们生活中时，Broggi教授笑了笑说：“20年前，我们认为五年后就可以。”Miguel Ángel Sotelo给出的答案或许更直接：“从我的观点来看，如果要达到SAE分级的4级水平，我们还需要五年到十年的时间。
但是这也不是那么的准确，我们可以五到十年之后再来看。”在他看来，按照SAE的分级，5级要实现起来是非常困难的，“在媒体中我们常常会看到说某种车达到了4级，但是就行业专家来看的话，现在只有一种车型可以达到3级。”
“约束条件越多，自动驾驶的落地速度会越快，也就是在特定的环境，比如城市的快速公交、小区的物流车、或者长途运输物流，现在都可以用无人驾驶的技术了，”郑南宁说，“不过，无人车与人的无缝对接，这个时间还无法预测。”
无人车需要多安全，仍存争议。如果说无人车能够做到100%的安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要达到多安全才能满足人们的期待、政府的要求？现在，这还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无人车的水平能够达到有人驾驶的水平就可以了，”Broggi说，“但是，很明显，这并不能够满足人们的期待。”
“如果跟政府说，用计算机取代所有的人类驾驶，需要给政府相应的数据，说服他们计算机或者自动驾驶的安全性比人类的高2到3个数量级，”英特尔自动驾驶首席系统架构师Jack Weast说，“今天，如果你要坐飞机，并不会担心飞机的安全问题。如果我们能够向政府表明我们的安全性和飞机行业一样，那么安全性就非常高了。
”但是，这存在一个问题，如果以数据为基准来进行判断，需要车辆在路上进行300亿英里的测试，而这需要上千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在欧洲和美国，我们一直以来都有很多倡议，主要目的是希望缩短无人车的测试时间。”Sotelo说，“我们主要是想创造一个环境，就是在未来的2-3年当中，通过实验室环境的测试，可以大大缩短我们实际测试的时间。”王飞跃认为，现在人们担心的安全问题，也许在无人车时代根本就不存在。
就像一百多年前，马路上还没有汽车，人们用马来代步的时代，路上的马粪是令人头疼的难题，世界各大城市的管理者都在商讨，人类如何在未来一个世纪处理马粪围城的问题。然而，现在恐怕没有人会担心这个问题了，不是因为人们找到了解决马粪问题的方式，而是现在路上跑的都是汽车，“马粪问题”根本就不存在了。
在未来的无人车时代，无人车与有人驾驶的车与行人，也许都是完全分离的，那个时候自然也不需要考虑无人车如何预测行人的行为等问题了。
“提到安全问题，不仅要看行驶安全，还要注意网络安全，”郑南宁说，“比如你有一辆无人驾驶汽车，早上起来上班到了无人车库，这个时候手机上接到了一条短信，要求你十点钟之前，给某个电子账户支付3个比特币，不支付就打不开车门。尽管它没有威胁你的生命安全，但是它打乱了你的生活规律。”在郑南宁看来，无人驾驶会改变人们出行的方式，但是它也会带来新的问题，是我们过去未曾遇到的。
从事故中吸取教训，让无人车更安全。过去的两年，媒体报道了多起有关自动驾驶汽车的事故，其中Uber在路测过程中，撞到行人并致其死亡的事故，令多家车企暂停了路测。当这一事件发生后，Sotelo团队下载了当时的视频，用他们的系统进行了测试，所幸对于他们的系统来说，即使是在夜间，也可以识别出人在推着自行车走。
“从概率上来说，无人车发生事故的概率还是非常少的，”Sotelo教授说，“就像飞机一样，它发生事故的概率也很小，但是一旦发生，就会引起媒体的大面积报道，造成人们一定的恐慌。”Sotelo提醒，首先要认清一个问题：像Uber、Waymo等公司测试的数据集已经非常大了，达到了几百万英里，但是如果它们有一个或者两个案例发生的话，被媒体报道会让普通人觉得无人车的安全性不足。
“另外，对于大部分无人车系统来说，行人可以识别的非常好，骑自行车的人也可以识别的很好，但是一个行人推着自行车走的话，就会对系统造成一些困扰。”Sotelo说。对于人来说是一个简单的常识，对于计算机来说往往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当一辆货车上画着巨大的人像的时候，人一眼就可以判断，但却会让计算机困惑。“所以，跟飞机是同样的道理，每当发生了一次事故，我们都需要分析其背后的原因，不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