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是件神奇的事情。我们都希望自己精神健康,但同时又对超出日常的体验心怀好奇。我们现在知道,幻觉也会在精神完全健康的人身上出现。人到六十岁之后,体验到幻觉的概率就会上升;我们的一生中,有5%的人会至少体验一次幻觉。就像在电影里看僵尸,在小说里精神出轨,人,总是寻求在安全的环境里作一作死。现在我跟你说,下面几种情况下,正常人不嗑蘑菇不吸猫也能合法体验幻觉,要来看一看吗?
登山爱好者奥加耶布有一次一人穿行在喜马拉雅高原的边缘,在连续走了几个小时之后,他突然感觉整个世界倾斜了,一块巨大的冰岩出现在眼前,可是下一个瞬间,它又忽然移动到了遥不可及的远方。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就连自己是否还活着,他都无法断定了。奥加耶布是一名医生,他检查了自己的生命体征,发现一切正常:他并未脱水,也没有高原反应。但是眼前的冰原仍然在扭曲移动。直到后来遇见一名同伴,他才停止疑心自己已经死去。
邦纳的祖父在逐渐失去视力的时候,眼前看到了幻觉。一天,老人家正和几个孙女坐着说话,忽然眼前出现了两名男子,他们穿着气派的斗篷,一红一灰。他四下询问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会来这样两个客人,接着就意识到了只有自己能看见他们。后来,这个现象被称为“邦纳综合征”。
西尔维亚因为耳朵感染而丧失听力,自此之后她开始出现幻听,声音介于木笛和钟声之间。起初只是两个音符不断重复,后来就变成了完整的曲调。她说那种幻觉并不像是在头脑中想象一段乐曲,而更像是在“听收音机”。
看到这儿你可能要问了,说好的健康正常人呢?我一定要永久失明失聪才可以吗?别急,下面要说一个你在家就能做的小实验。甘兹菲尔德实验将乒乓球剖成两半,分别用胶带贴在你的双眼上。
在一个光照均匀的房间里坐下,然后在耳机里播放白噪音,身体放松。现在,等待怪事发生吧。德国心理学家吉力·瓦克曼就做过这样一次实验,参与实验的一名被试看见了一匹跳跃的马,另一名看见了一具细节逼真的人偶模特,而且还能准确描述出他的样子:浑身黑色……有一个狭长的头部,肩膀很宽,手臂也很长。
美国欧尔菲德实验室拥有地球上最安静的房间——吸波暗室。走入其中,你能听见自己眼珠子的转动。
一旦关上房门,里面的人一般会在20分钟以内产生幻觉。大脑耐不住寂寞,给你的感觉一直加戏。为什么人失去了视觉、听觉就产生幻觉呢?待在听不见、看不见的地方,为什么会勾起一个并不存在的图像、声音或气味呢?已故的神经病学家奥利弗·萨克斯曾说:“大脑似乎不能容忍静止的状态,一旦感官输入减少,它就会自发地创造感觉。
”他提到这个现象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不久就有人注意到了:在茫无涯际的高空中作业的飞行员和在漫长空旷的道路上行驶的卡车司机都很容易出现幻觉。
虽然每秒都在被数千个感觉轰炸,但人脑依然能向我们提供一道稳定的意识流。当你眨眼,你的世界不会消失。你也不会随时注意到外面的车流、或者袜子的松紧——除非是有人向你提醒。要随时处理这所有的信息是一种非常低效的用脑方式。以声音为例。
声波进入耳朵,然后传送到脑的初级听觉皮层,听觉皮层对声音中的基本元素进行处理,比如波形和音高。接着信号从那里出发,再传送到脑中更高级的中心去处理那些较为复杂的特征,比如旋律和音符变化。大脑不会将每一个细节都传递到上层,它会将感官传来的嘈杂信号与之前的经验合并,据此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提出一个预测。比如你听见了一段熟悉旋律的开头几个音符,你就会自动预测出接下来的旋律。
这个预测再传回到较低级的区域,同感官输入比较,接着传送到额叶做“现状核实”,然后再出现在我们的意识之中。只有当预测错误时,信号才会返回高级区域,并由它们修改接下来的预测。
有一个小实验可以让你亲身体验这种“自动预测”。英国神经学家阿尼尔·赛斯录制了一段语音,然后做模糊处理,让第一次听它的人只能听见一团混杂的哔哔声和呼啸声。但是等你听过了原始录音再来听这个模糊的版本,你就一下子明白它在说什么了。
拥有“随身收音机”的西尔维亚的体验就可以用这种说法解释:幻觉期间,加工旋律和音调序列的高级脑区一直在相互对话。但是由于西尔维亚的听力严重受损,这些对话并没有受到进入两耳的真实声音的约束。她的幻觉是她的大脑对于外界声音的最佳猜测。
千百年来,人们知道了某些药物能够引起幻觉,有的立即生效,有的需要长期服用。科学家为了研究这些幻觉产生的原理,需要一些人充当“小白鼠”,以科学的名义磕药。
伦敦帝国学院的科学家找来20名志愿者,让他们服用LSD或安慰剂,然后扫描他们的脑部变化。结果显示,这些志愿者的幻觉来自平时不太沟通的脑区的共同活动。负责视觉、注意、运动和听觉的脑区变得联系频繁,而科学家认为赋予我们“自我”感的网络却变得松散。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服用LSD的人常会觉得自我分解、与世界合而为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