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要靠空调续命的季节,为了预防中暑,相信很多人都有过被捏着鼻子灌藿香正气水的童年阴影。但是,如果把藿香正气水的成分表拿来做一下阅读理解,就会有一个惊人的发现:就像老婆饼里没有老婆一样,藿香正气水里也没有藿香——只有“广藿香油”(不过它至少和藿香沾边了)。
广藿香和藿香这两种植物,不仅名字相似,分类上也都是唇形科的。
广藿香(Pogostemon cablin)是唇形科刺蕊草属(Pogostemon)的多年生草本或半灌木,原产于亚洲的热带地区,包括东南亚及印度等地,广藿香的英文名称Patchouli就是来自19世纪泰米尔语中的pacc uli。现在,广藿香在亚洲、非洲、美洲的热带地区都有广泛种植。虽然广藿香喜欢热带,但是并不喜欢阳光直射。
温暖潮湿的气候、肥沃且排水良好的土壤,以及半光照的环境是最适宜广藿香生长的。
广藿香生命力顽强,一年可以多次采摘叶子,如果因为缺水而干枯,只要下一场雨或者浇点水,它们很快就能恢复活力。和唇形科其他很多植物一样,广藿香长得也是其貌不扬,宛如随随便便的杂草。广藿香植株一般高0.3到1米,全身长有细密的绒毛。唇形科植物的茎大多是四棱形,但广藿香的老茎更近似圆形。
广藿香叶子肥厚,呈圆形或卵形,叶对生,边缘呈钝齿状。深秋时节,广藿香会开出小小的紫色或淡紫色花朵,具有浓郁的香气;种子卵形,略扁,可以用来播种,但种子非常脆弱,极易损坏,所以一般采用扦插的方式来繁殖。
而至于大家平时听说得更多的藿香(Agastache rugosa),则是唇形科藿香属(Agastache)的,植株比广藿香稍高,一般为0.4到1.1米,茎略带红色,叶子也更长,呈心形或长卵形。
“藿香”这个名字最早记载于汉代,是当时的进口香料;而“藿香”入药的记载最早见于宋代,那时候,“藿香”在岭南地区已经有广泛栽种了。但是!这个名叫“藿香”的药,背后的植物本尊其实是广藿香。广藿香在广东的种植历史悠久,广东也是中国最好的广藿香产区。后来,人们渐渐地发现“藿香”(其实是广藿香)是个好东西,不但香,好像还能治很多病,于是用量大增,仅靠岭南栽培供不应求。
医生开始寻找替代品——就是藿香(真·藿香)这种植物,在入药的时候往往被称为“土藿香”。
唇形科的大多数植物都有一个特点:浑身散发着特殊的香气。所以我们平时所使用的香料就有一部分来自唇形科。著名成员包括薄荷、薰衣草、罗勒等,而另一些成员则在著名的“菜市场”上占有自己的“三席之地”——歌曲《斯卡布罗集市》(Scarborough Fair)里唱到:“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这四种香料里,后面三种都是唇形科的。
藿香正气水中的“广藿香油”是从广藿香的叶子中蒸馏而来的,主要成分有广藿香醇、广藿香酮、α-愈创木烯等多种烯类、醇类物质。其中,广藿香醇在高浓度的状态下几乎是没有气味的。广藿香在香水工业中占有重要地位,它的香气通常被描述为木质的、带有泥土气息的苦味(差不多就是藿香正气水去掉酒精味之后的气味),是东方调、木质调、西普调等香水中常用的香料。此外,广藿香精油还是很好的定香剂,是植物精油里留香最为持久的。
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广藿香”,广藿香炎热潮湿的老家,是它充分发挥抗菌、消炎、驱虫、止痒等功能的舞台。早在十七世纪,广藿香就因为其出色的驱虫能力,沿着丝绸之路“走”到了欧洲。当时,为了驱虫,商人们在印度的高档丝绸制品中都放入晒干的广藿香叶子。因此,欧洲人自然而然地把广藿香的气味和奢侈品、异域风情以及神秘的东方世界联系在了一起。有着东方背景的广藿香,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受到了欧美嬉皮士的狂热追捧。
美国教育家、史学家约翰·安东尼·莫瑞塔(John Anthony Moretta)在《嬉皮士:60年代史》一书中写道:“即使在今天,大多数人想到60年代嬉皮士的时候,眼前仍然会浮现出这样的经典形象:一个留着长发,衣衫褴褛,散发着广藿香味的家伙,盘腿坐在内饰迷幻的房间里冥想……”在某种程度上,弥漫的广藿香气味,甚至比大麻更能代表那个年代。这一次,广藿香是跟着背包客,从亚洲来到了欧美。
当时,嬉皮士对印度宗教和灵修十分推崇。“垮掉的一代”代表诗人艾伦·金斯堡和披头士都曾在60年代去过印度,这在一定程度上鼓舞了很多人走上“嬉皮之路”(The Hippie Trail)——从伊斯坦布尔经由伊朗、阿富汗、巴基斯坦、尼泊尔,最后到达印度。因为广藿香和印度的紧密联系,来到印度追捧宗教的嬉皮士们自然也爱屋及乌了。
此外,广藿香浓郁的气味也可以用来掩盖大麻的味道,而泥土的气息则正好贴合了嬉皮士文化中的环保、亲近自然等元素。就这样,广藿香因为本身的特点和文化背景,和嬉皮士们一起,在上世纪60年代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最后,把嬉皮士们最有名的口号之一送给大家:Make Love Not War。和广藿香一起,让世界充满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