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拉利听得懂黑猩猩在说什么。一声尖叫从远处传来，那是正在进食的黑猩猩发出的。希拉利向身旁的科学家微微一笑：“有蛇。”他们马上向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果然在地上找到一只蟒蛇。西拉利在坦桑尼亚贡贝国家公园一项珍·古道尔研究项目做了30年田野助理。多年的经验，让他一听到这种特定的声音立即就知道黑猩猩们发现了蛇。
这是不是说，黑猩猩有自己的语言？来自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的迈克尔·威尔逊正在研究黑猩猩的叫声。他和同事在森林中跟踪黑猩猩的生活，带着扩音器和录音机，等待它们呼叫。除了记录新声音，他们还收集了其他研究者的录音档案，到目前为止，威尔逊的团队已经掌握了71个小时的录音。他们发现，黑猩猩在不同情景下，会发出不同的声音。
吃东西时候的“粗哼”大蛇的出现可遇不可求，不能拿来做系统研究。
但有一件事是黑猩猩每天都要做的：吃。黑猩猩每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找东西并吃掉它。当它们发现食物时，常常发出一种特定的叫声——粗哼声（rough-grunt）。黑猩猩的粗横声在低沉嘈杂的咕哝和高声尖叫之间变化。一些研究者提出一个有趣的可能性：黑猩猩发出的不同种粗哼声，就是它们给不同食物起的名字吗？在啃食的黑猩猩。
图片来源： RUOSO, MINDEN和威尔逊一同展开研究的生物学家丽莎·奥布莱恩（Lisa O’Bryan）发现，事实可能要无聊得多：当黑猩猩吃单独任何一种食物时，都会发出一系列不同的粗哼。它们可能只是在告诉其他黑猩猩自己在进食，而没有表明在吃什么。
性交之后的“细颤”有时，当雌性黑猩猩完成交配，会发出这种细颤声。至于原因是什么还没有搞清楚。不过，马兹·西拉里和上世纪70年代的田野助手曾经收集过上千种交配场景的录音，威尔逊的学生正在分析这些数据。这样的叫声并不特别像单词，但它们在交流时很重要。正如人类发出的一些无言的声音（例如笑声、叫声和哭声）。两只黑猩猩在亲吻对方。图片来源： Kaifolog.ru
黑猩猩还有“方言”？
珍·古道尔在公开演讲开始时，通常会播放一种被称作“喘嘘”（pant-hoot）的叫声。这种叫声一共有四个部分，以柔和而低频的“hoo”作为开始，然后增强，接着到达高潮，最后渐出。喘嘘的声音很大，能让黑猩猩们在森林中远距离交流。已有的研究发现，不同的区域有着不同的喘嘘。贡贝地区和距其160千米的马哈尔的喘嘘有所不同。
当威尔逊在乌干达给一群黑猩猩播放坦桑尼亚的喘嘘时，当地的黑猩猩表现得就像听到了侵入者。如果它们的群体中有三只以上的雄性，它们会发出很大的叫声来回应，然后迅速朝声音的方向移动。两个黑猩猩在喘嘘希望引起同伴注意。图片来源：endangeredanimals.tumblr.com如果它们的群体中只有一两只雄性黑猩猩，它们会保持安静，如果它们要靠近发声者，会缓慢而又谨慎。
对于黑猩猩来说，准确辨别出敌友事关生死，因此相邻族群有着不同的喘嘘声是有道理的。凯西·克罗克福德和同事发现，在科特迪瓦的泰伊森林（Taï Forest），不同的黑猩猩群体也有不同的喘嘘声。如果这种群体性差异是由声音学习引起的，那么这和人类语言中的方言十分相像。
为啥要关心这些？研究黑猩猩的叫声是很有趣的课题，因为它可能会揭示我们人类自己的语言是如何演化出来的。
黑猩猩是人类的最近亲物种之一，像人类一样，它们能制造和使用工具，能联合起来成群捕猎猴子之类的动物，也会守护群体的领土，有时还会组成团伙并杀掉敌人。但是再亲近的物种，似乎总欠缺一种东西：全面发展的语言。其他动物也能交流，但是目前看来，只有人类能交流无限种类的话题。语言让我们能够制定计划、相互协商并传授知识。不过这种区别是何时演化出来的呢？一只小黑猩猩正趴在母亲的肚子上睡觉。
图片来源：lifestyleoftheunemployed.com如果黑猩猩的某些交流特征和语言相似，通过研究它们，我们能进一步探索这些特征为何演化出来。如果黑猩猩的交流方式与人类大相径庭，语言演化的关键步骤必须发生在两物种在演化上分离（大约790万年前）之后，其原因是人类所独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