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杜甫在《促织》一诗中写道:“促织甚微细,哀音何动人。草根吟不稳,床下夜相亲。久客得无泪,放妻难及晨。悲丝与急管,感激异天真。”诗中描写的“促织”指的就是蟋蟀,而且是一对求偶交配的蟋蟀。不过蟋蟀种类繁多,当时究竟是哪种蟋蟀牵动了诗人的思乡之情,我不敢妄下结论。但中国人饲养或玩赏斗蟋的历史非常悠久,唐代是有记载的。
今天的主角是中华斗蟋(Velarifictorus micado),根据种本名也可音译为迷卡斗蟋,我们说的“蛐蛐儿”大多时候指的就是它。迷卡斗蟋这个名字似乎有一种夏日的浪漫。
雄性中华斗蟋两侧前翅结构不对称,有音锉——音齿和翅表面的微毛结构,左右前翅互相摩擦这一部位即可发声鸣叫。如果翅膀摩擦时相对身体所抬起的角度不同,摩擦频率将发生变化,从而带来不同的声音,这为斗蟋的演奏赋予了不同的旋律。
雌性中华斗蟋不能鸣叫,北京人习惯称之为“三尾[yǐ]儿”——通常蟋蟀尾部有两根细长的尾须,被当作尾巴,而雌性看似有三根,实际上多出的一根是位于中间的针状产卵瓣。雌性斗蟋是“音乐鉴赏”的行家,那它的“耳朵”在哪儿呢?昆虫的“耳朵”被称为听器,中华斗蟋的听器就位于前足胫节基部,其本质为鼓膜。
“斗蛐蛐儿”是我国民间非常盛行的娱乐活动,北方以斗“中华斗蟋”为主,而南方更多是斗“油葫芦”。雄性中华斗蟋勇猛好斗,其咀嚼式口器的上颚十分发达,常常大打出“口”,并且通过争斗声宣示主权。在这之后,雄性会用求偶声吸引雌性,并以抖动身体与左右摆动腹部作为求偶仪式。如果这是雌性心仪的对象,雌性便会顺势爬上雄性背部,接纳雄性排出的精荚。中华斗蟋还有一对用来飞行的后翅。
成年斗蟋的后翅有长翅和短翅两种类型,这一现象被称为翅二型,当然也存一些过渡类型。长翅型雄虫在民间俗称“飞子”、“飞机”或是“飞翅儿”。但实际上,只有长翅型斗蟋在成体后不久的一段时间内可以飞行,当生殖腺发育成熟后,后翅便会开始脱落。长翅型雌虫将营养优先用于飞行肌发育,而短翅型则优先用于卵巢发育。
相应地,长翅型个体有更强的迁飞能力,有利于寻找适宜的生存环境;而短翅型雄虫鸣叫声洪亮清脆,更利于吸引雌虫,短翅型雌虫也有更强的繁殖能力。
由于有着不同的后翅类型存在,无论山区还是平原,城市周边还是深山老林,中华斗蟋在全国各地(除去高海拔地区)都有分布,算的上是最常见的昆虫之一。
秋天的夜晚,原本是众多“鸣虫”的音乐盛典,不光是斗蟋,油葫芦、棺头蟋、纺织娘、条螽纷纷带着自己各具特色的“演奏技艺”加入庆典。然而由于我们的城市建设,市区绿化的虫害防治往往十分依赖农药,这些杀虫剂在不断地降低城市生物群落的物种丰度,儿时秋天到草丛中、花盆下抓蛐蛐的游戏,如今在城市里已经很少出现了。不过在郊外,这些虫儿仍然展现出了顽强的生命力,每年的音乐会依旧如期而至。
有时间的话,我们不妨走进自然,去享受这美妙的虫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