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机器人敞开心扉?

作者: Laura Sydell

来源: 果壳网

发布日期: 2018-05-16

本文探讨了人们是否愿意向机器人敞开心扉,以及机器人如何通过设计来吸引人们分享内心世界。通过艺术家亚历山大·雷本和布伦特·霍夫的实验,发现机器人能够有效地让人们表达情感,尽管它们缺乏人类的关怀和同理心。文章还讨论了未来机器人可能扮演的角色,以及它们在社会中的潜在影响。

Google在I/O大会上展示的智能AI,是不是让你大吃一惊?智能生活离我们,似乎只有一面屏幕的距离。不过,会打电话的AI只能帮我们订餐吗?你会真心接受你的AI吗?遇到烦心事,你会考虑和机器倾诉吗?别忙着否决,我们人类的心理防线,可能比想象的更容易攻破。

艺术家亚历山大·雷本(Alexander Reben)就创造了他眼中完美的对话机器,来观察人们会在机器人面前展露多少内心世界。雷本在麻省理工大学念计算机学硕士时,开始了他的人机交互实验。当时他制造了一个叫做“小盒”(Boxie)的机器人。这个机器人用硬纸板做成,微波炉大小,可以像玩具坦克一样滚来滚去。

如果你走进麻省理工大学的那间实验室,小盒会睁着滚大溜圆的黑眼睛靠近过来,请求你帮它上楼梯或者下楼去大厅。雷本想看看会有多少人愿意帮助这个机器人。他很好奇:制造没腿所以更便宜的机器人,让人类来帮它们到处移动,这样行得通吗?

但是有一天,一件事情改变了雷本的工作进程。事情开始于有个人走进实验室,机器人小盒滚过去和他打招呼。“我从远处看见那个人,他就躺在实验室中间的地毯上,和地上的机器人说话。”雷本说。他开始和小盒分享烦心事。他之前从没有来过波士顿,这次来是为了参加马拉松。雷本说,那个人“开始像与人交谈那样与小盒说话”。

他告诉机器人他本来应该去慕尼黑,但是他的航班因为冰岛火山喷发被取消了。这场对话让雷本豁然开朗。他发现让人们帮助小盒的特质,正好也能吸引他们和小盒聊天。不管怎么说,它看起来那么可爱又无助。

雷本与另一位艺术家、电影制作人布伦特·霍夫(Brent Hoff)合作,来研究他们是否能设计出让人们敞开心扉的机器人。他们在机器人脸上刻出笑容。“这是个完美的微笑,就像蒙娜·丽莎那样的。”霍夫说,“开放又亲切,确保表情尽可能不带个人偏好、没有威胁。”

他们把霍夫8岁儿子的甜美声音加在机器人身上。录制的问题也经过精心挑选。“我们考虑了人们心里最深刻、最重要的问题。”霍夫说。比如,它会问,“这个世界上你最爱谁?”或者是“如果你可以给某人任何的礼物,你会给什么?”

这个机器人内部有一台相机和一个录音机来捕捉答案。他们把这个新机器人称为“播播”(BlabDroid)。“我们的想法是,”霍夫说,“机器人在问问题时,不会带来像记者提问时那么多的评判。”霍夫自己也不确定这个设想是否正确,但是他想去找出答案。

研究人员设置了一个简陋的实验。他们会问人们一些问题,又让机器人播播问另一些人同样的问题,每一个问题后不会追问。这样的实验重复了几次,一次是在某场艺术展的开幕式,另一次在旧金山的探索博物馆。研究人员还听取了在纽约翠贝卡电影节上录下的回答。你可以猜猜,这两个回答哪一个来自人类的问话,哪一个又来自播播的录音:

第一个受访人内特·马泽(Nate Mazur)要回答的问题是:这个世界上你最爱谁?他回答说,“我老婆。”接着,马泽谈起了他和妻子关系的奇妙之处。他说自己最爱她是因为他“有能力和她在一起,有能力在她身边,回应她、与她交流……她让我的世界变得更好。”马泽说。

第二个受访人茱蒂丝·艾尔方(Judith Helfand)得到的问题是:如果你能给某人任何礼物,你会给什么?在说到临终的母亲时,她哭了起来。“我要给我妈妈的礼物就是在她生前‘不要为我担心’,”艾尔方说,“她想让我减掉很多体重,变得非常非常地健康。她需要在生前就看到这些事情。我希望我可以给她这件礼物,虽然我知道自己做不到。”

两个回答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马泽回答了由人提出的问题,而艾尔方的答案是对机器人说的。艾尔方在与机器人交谈时发现了一些令她满足的东西。“当我处于生命中的一个关键时刻,这个机器人让我更接近自己的内心。”她这样说。

艾尔方的母亲已经去世两年。她成功减掉了体重,但是正为工作而苦苦挣扎。她认为这个机器人会有所帮助。“冥想练习对我来说真的不怎么有效,”她说,“我好像找不到坐着写下未来规划的勇气,如果写下来的话也许我也会做到。”

雪莉·特尔克(Sherry Turkle)是麻省理工大学科技方向社会研究的教授,她在听完两组回答后,无法辨别人们是在与机器人播播还是在与人交谈。特尔克已经研究了几十年人机关系。她认为让人类对机器人敞开心扉不需要费多大功夫。“我们人类很容易被拿下。”她说。

有着甜美声音、蒙娜·丽莎式微笑以及能提出试探性问题的机器人播播,正在“触动我们内心的本能按钮。”特尔克说。她说机器人甚至不一定要外表很萌。在研究中,她发现一个儿童对苹果手机里的Siri发泄情绪。特尔克说这个孩子在向手机发泄自己对妹妹和父母的愤怒。“因为在现实里,她总是要当个乖女儿。”

特尔克说,过了一阵后,这孩子还是不开心。“几乎会有一种被遗弃感。”特尔克说,“在倾诉之后,人们无处可去。”她认为某些人类才有的东西机器人给不了——比如关怀、社交和同理心。“这个机器人无法提供人类才有的东西,因为它没有像人类一样正常生活过。”

科幻小说作家威廉·吉布森(William Gibson)曾经说,“未来已至,只是来得不是很均匀。”在日本,机器人已经用来护理老年人;男人与便携视频游戏机中的虚拟女性谈恋爱,甚至会带“她们”外出约会。一家美国公司已经研发出机器人调酒师。在以后,也许这些调酒师将会听我们倾诉烦恼。

雷本知道社交机器人的存在缺点。但是他也看到机器人在未来有一席之地。他认为一个可爱的机器人在邀请人们填写问卷或者倾听不想让医生知道的尴尬病症时,也许会有更好的效果。他说,“因为与非人类对象交谈时人们不会感到窘迫,所以人们倾向于更加坦诚。”

作为一名艺术家,雷本希望用播播做到的是,迫使我们去思考,更多的机器人进入到社会意味着什么——因为它们正在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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