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躲在床上听的ASMR,终于引起了科学家的注意

作者: Libby Copeland

来源: 果壳网

发布日期: 2018-04-25

ASMR,即自发知觉高潮反应,是一种通过特定声音和视觉刺激引起的头皮和脊背酥麻感,伴随着欣快和放松的感觉。近年来,随着其在互联网上的流行,科学家开始对其进行研究,探讨其对减轻紧张和失眠症状的潜在作用,以及其背后的神经科学机制。研究显示,ASMR可能与脑部结构的微小差异有关,类似于联觉现象。尽管研究仍在初步阶段,ASMR的前景诱人,可能有助于理解感觉、情绪和爱的神经基础,甚至可能成为治疗焦虑和抑郁的新方法。

“第一次听到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原来还有这种感觉存在啊~”在视频网站搜索ASMR,你会发现一个略显诡异的世界,所有主播都安静而有条理地做着这样一些事情:对观众耳语;翻弄杂志页;抑或轻轻敲打手指。有观众说,这些视频能引起他们最大的快感:他们的头皮和脊背一阵酥麻,同时还体会到了一种欣快、一种近似恍惚的放松感。当这种新鲜事物在互联网上迅速兴起时,它还没来得及有个名字。

这东西如此奇怪、难以形容,许多试过的人都觉得它诡异。

七年过去了,ASMR在流行文化里有了一定的地位,虽然许多把它挂在嘴边的人并不知道这四个字母代表了什么意思。ASMR的几个最受欢迎的主播都有50多万订户,她们的老前辈“温柔私语玛利亚”更是大获成功,她甚至辞掉了工作,专门在视频里扮演美容师、图书管理员和空中乘务员来安抚观众。可是说到底,ASMR究竟是什么呢?它有什么作用?都吸引了哪些人?

又为什么会吸引他们?或者用研究者克雷格·理查德的话来说:“为什么会有几百万人在网上观看别人叠餐巾?”

随着ASMR渐渐进入主流视野,研究者们也终于开始探索这些问题了。神经科学家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和脑电图开展了实验,为的是查看那些所谓的“酥上头”在颤抖着观看叠餐巾的画面时,会出现什么特别的脑部反应。他们还调查了几万个自称有这种体验的人。

到现在,他们已经得出了一些有趣(但可能有限的)的成果,显示ASMR或许确实能减轻一些人的紧张和失眠症状,并且具有这种体验的人或许真的拥有略微不同的脑部结构。

而对那些长期关注这种神经学现象的人来说,还有更加广泛的问题需要探索。他们想知道:对ASMR体验的研究能否让我们更好地理解感觉?疼痛、放松、甚至爱,是如何在人脑中体现的?ASMR的全称是“自发知觉高潮反应”,这是詹妮弗·艾伦在2010年创造的非临床术语,从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起,她就一直在网上组织与ASMR有关的活动。当ASMR有了名字,并且开始在新闻中大量出现,学术界终于产生了对它一探究竟的兴趣。

2015年,威尔士斯旺西大学的两名心理学者发表了第一篇研究ASMR现象的同行评议论文,他们描述并分类了ASMR,尝试给这个领域奠定基础。他们询问了475名自称从有“酥麻”体验的人,发现其中有许多都在YouTube上搜索ASMR视频以帮助睡眠、舒解紧张。他们大多数都会在观看这类视频后觉得好转,并且这个效应还能持续一段时间,其中包括一些在抑郁症问卷中得分较高的人。

还有些询问对象患有慢性疼痛,他们也说这类视频减轻了自己的症状。

有人怀疑ASMR含有性的意味,尤其是考虑到ASMR主播许多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而在镜头前裸露酥胸也是媒体上的惯用伎俩。这些视频下方的评论也都刻意强调主播的美貌。然而在斯旺西大学的研究中,只有5%的对象承认了将ASMR视频当作性的刺激。

最近又有人做了一项小型研究,提示了ASMR研究的可能方向:去年,温尼伯大学的心理学教授斯蒂芬·史密斯和两个同事将22名被试推进了fMRI扫描仪。其中有一半自称体验过ASMR,另外一半是对照组。研究者们不知道能否在嘈杂的fMRI机里引出被试的酥麻感(他们试过,但发现被试很难放松),于是他们只能让被试平躺,扫描了被试们休息时的脑部状态,并比较了两个小组的区别。

研究者注意到的是被试脑中的“默认模式网络”,那是“沿着脑的中线分布的一系列结构”,再加上耳朵后上方的顶叶的几个部分。“这些区域的活动常常一起波动。”史密斯说。这个默认模式网络在被试清醒且静止的时候“最为显著”,它常常和内在思绪与心不在焉有关。而那些能体验ASMR的被试,他们的脑就有所不同了。

在这些人的脑中,通常协同工作的那些区域并不同时放电,反倒是脑中的其他区域比平时更加活跃,比如和视觉网络相连的几个脑区。史密斯的研究方向是情绪的神经科学,他认为这些差别说明了“不像我们的脑子里有一个个界限分明的网络,这些人的脑子是不同网络交织混合的状态。这也符合我们的直觉:当一种情况和非典型的感觉联系有关,与非典型的情绪联系有关,那它就一定对应了脑中的非典型连线。”

史密斯猜想,ASMR或许和联觉相似,联觉是一种令人着迷的神经疾病,患者能在数字中看见颜色,在形状中尝到“味道”。有一些联觉研究显示,脑中的线路只要稍有异常,就会导致略为不同的感觉联系,ASMR或许也是同样的道理。

但是纽约城市大学研究生中心的心理学和神经科学教授托尼·罗在一封电邮中表示,温尼伯大学的研究“很可惜,没有揭示出它应该揭示的信息”,一是因为它的规模太小,二是因为研究者是在被试休息时、而不是体验ASMR时做的测试。罗指出,被试在休息时的状态差别可能是出于别的因素,比如较高的焦虑水平或抑郁水平。

史密斯和同事还开展了另一项研究,在即将发表的一篇论文中有详细阐述。他们挑选了290名能够体验ASMR的被试,测量了他们的“大五”人格特质,然后将结果和290名“相匹配的对照组”成员对比。史密斯和同事发现,这些ASMR体验者在经验开放性和神经质两个项目上得分较高,而在尽责性、外倾性和宜人性这三个项目上得分较低。研究者表示,这个结果还有待深入研究。

雪兰多大学,生物制药学教授克雷格·理查德运营着一个名叫“ASMR大学”的信息网站,他在这里访问ASMR的研究者,并就新闻中提到的ASMR撰写博文。理查德自己就体验过ASMR,但他表示对这个现象应抱有科学的怀疑态度,等有了更多研究再做定论。为此,他与艾伦和一名研究生在网上开展了一项调查,他表示目前已经招募了100个国家的2万人,几乎每一个都是“酥上头”。研究还在继续,结果尚未发表。

但是理查德一直在尝试形成一个理论,想说清楚ASMR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存在。他的理论未必科学,却很优美:他注意到了几乎所有ASMR视频都有一个性质,有人说那是一种“安静的、子宫般的亲密感”。主播对着头戴耳机的观众轻声细语,用勤于关怀的态度、安抚人心的语言、微笑和抚摸的手势来哄他们入睡。理查德认为,在最根本的层面上,主播通过折叠餐巾和款款细语传达的亲密感觉,都是在为观众制造被人关爱的体验。

理查德和他的团队要研究对象列出他们最喜欢的ASMR体验,选项可以不限于YouTube视频。结果“闭着眼睛感受轻柔的抚摸”名列榜首,声音触动排名其次,视觉触动排名更低,理查德指出,这正反映了人类五感的发育顺序。理查德说:“当一个婴儿出生时,他发育得最完善、接受信息最多的感觉就是触觉,而最不发达的就是视觉。

”他还指出,父母向婴儿表达爱意的主要途径也是触觉,这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好的ASMR可以成为一种呼应童年经历的私密体验。

理查德还认为,ASMR引起的“极度放松”可能和惊恐发作相反,它正好位于松弛光谱的另一端。

如果真像他迄今收集的数据所显示的那样,他的研究对象有四分之三用ASMR来帮助睡眠,有三分之一表示ASMR视频为他们“减轻了悲伤”,还有比例较小的对象用这些视频来应付焦虑症和抑郁症,那么他主张,ASMR或许能在将来投入治疗。这是一个大胆的观点:将来的某一天,医学界或许能像理查德所说的那样,“用一个陌生人的视频引发和爱相伴的生物化学体验”,并用它来治疗失眠、紧张和抑郁等现代生活造成的疾病。

这相当于是把爱装进了药瓶子里出售,这能做到吗?这应该吗?

然而到现在为止,这一切都还是猜测,远远没有到达科学研究的领域。“我认为对于ASMR我们应该保持怀疑,直到能更加谨慎地测量它的自动性、一致性、可靠性,以及它背后的神经机理为止。”研究联觉的罗这样说道。这项研究还有后勤方面的困难:研究这个现象需要四周安静,最好还要让对象独处。

然而正像史密斯指出的那样,fMRI机器太嘈杂,而脑电波(史密斯团队也试过了)需要在对象头上“涂黏液,放传感器”,可能干扰酥麻感的产生。史密斯说;“我们手头的工具都不是叫人放松的。”

虽然有重重困难,ASMR依然前景诱人:随着研究的深入,我们或许能更好地理解人脑。对于心理学家,它还有助于完善焦虑症和抑郁症的治疗方案,至少对一些病人而言是如此。从更诗意的层面上说,它或许还能帮助我们明白人是如何感受爱的。“但最主要的一点,还是这个现象实在很有意思。”史密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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