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孔融孔文举四岁的时候,和哥哥们一起吃梨,他直接把最小的拿走了。大人问:“你为什么不拿大的拿小的啊?”孔融答道:“我是小孩子,所以吃小的。”大人于是又问了:“那你为什么不拿绿的拿黑的啊?”因为这是鳄梨啊的分隔线。很多年以前,我第一次在书上读到“鳄梨”这名字时,脑海中浮现的是一种非常大、果皮鳞片状的梨子。书上说果肉很细腻,那口感比普通梨子应该好得多,也许是库尔勒香梨那样的吧?
但我不爱吃梨,也就没深究,况且,那时候国内还几乎见不到鳄梨。上大学以后,我在图书馆看到了《中国高等植物图鉴》,赫然发现鳄梨居然是樟科的!于是想象中的梨子味变成了桂皮味、姜味甚至樟脑味,当然肯定还有甜味,水果嘛——怎么会有人喜欢这么猎奇的味道?上述疑惑直到我吃下人生中第一枚鳄梨的时候才得以解开。
推翻了我对樟科的刻板印象不说,它居然不甜,反倒有一丝隐约的咸味;游离氨基酸带来的鲜味之后,是大量脂肪在舌尖融解的丰腴质感。如果不是有一股植物特有的清香,我简直以为自己是吃下了一坨黄油。此时我才想起了鳄梨有个别名,那个我一直认为太俗而不屑使用的别名:牛油果,butter pear。雌雄异熟的牛油果。牛油果的原产地是中美洲,西班牙入侵者把它带到了世界上其他的热带、亚热带地区。
从今天的牛油果主要生产国排名上,我们依稀能看出殖民活动的足迹——2013年,产量最高的依次是原产地墨西哥、多米尼加共和国、哥伦比亚、秘鲁,然后是东南亚的印尼和非洲的肯尼亚,都曾是殖民地。美国的产量虽然能排到第七,但作为最大的牛油果消费国,它还要从南边的邻居进口。中国南方省份也有少量种植,我在两广、海南、云南、四川都曾见过,但产量似乎尚不能满足当地市场需求,至少北方市面上见到的牛油果都是舶来品。
牛油果的植株是乔木,叶片揉碎了多少还是有点樟脑味,标明了樟科的身份。这种植物是雌雄异熟的,也就是说同一朵花的雌蕊和雄蕊成熟时间不一样。牛油果的雌雄异熟有两种类型,构成了AB两个品种群:A型是第一天早上开花时雌性成熟,最晚当天下午闭合,次日下午再开时雄性成熟;B型是第一天下午开花时雌性成熟,然后闭合,次日早晨再开时雄性成熟。这是一种避免自交的机制。
因为这种特性,牛油果的生产非常依赖传粉昆虫——主要是蝇类和小型的蜂。和其他樟科植物类似,牛油果的花很小,直径不到1cm——相比之下果实就太大了。所以牛油果的结实率很低,而且果实生长需要将近半年的时间。
这半年里,绝大多数时候牛油果都在努力用水分和养料撑大果实;直到最后短短的几天,原本坚硬的中果皮被迅速转化为柔软顺滑的油脂状,外果皮也由绿色变成黑褐色,标志着果实的成熟——然后就“PIAJI”掉地上摔烂了。成熟的牛油果是完全无法长途运输的,不过好在这种水果有“后熟作用”,也就是说生果子摘下来如果条件合适还能变熟。
生牛油果采摘后,通常会像香蕉一样,保存在3.3~5.6 °C的冷库里运输到销售地,然后在室温下用乙烯催熟出售。购买牛油果时,如果想马上吃就买黑褐色质地软的,如果想放一阵或送人,则不妨买绿色质硬的。生牛油果在家里放熟,时间可能长达一周或更久,如果有机械损伤还会在这段时间内烂掉。要是想让它们熟得快一点,可以和成熟的苹果、香蕉放在一起,让后者产生的乙烯加速牛油果成熟。亲测有效。
牛油果是少见的果肉富含脂肪的水果,脂肪含量高达14.7%,主要是不饱和脂肪酸;相应地,碳水化合物含量低,而且主要是膳食纤维的形式,糖类还不到1%。加上丰富的维生素和矿物质,看起来就很健康食品的样子。不过以牛油果的价格,一般人也不太可能拿它当饭吃,所以也别对它的营养抱太大期望,作为点缀就好。牛油果吃法很多,生熟皆宜。可以切碎了做沙拉,可以磨成酱或果汁,进而用在各种菜肴里。
由于牛油果本身味道清淡,很容易和其他原料调和,是一种百搭的食材。似乎最近比较流行的吃法是把果肉切厚片,蘸芥末酱油吃,应该还不错,至少比金枪鱼大脂便宜。但像我这种粗人,最喜欢的吃法就是选个软的,剥了皮直接啃!春天到了,种棵牛油果吧。吃完以后剩下核,别急着扔,还能种!拿几根牙签四面插在种子上,把它大头朝下撑在一个大小合适的瓶口;瓶子里装满清水,水面浸到种子下半截约三分之一处。
只要保持水位和清洁,过一段时间种子就能萌发了。发芽后就可以移入土培啦。生根长叶后的牛油果是颇美观的小型盆栽,而且如果你家地方够大、且有耐心等上十年的话,还能吃上它结的果实呢!最后友情提示,牛油果全株对猫狗有毒,全株。家里有主子的话,最好就不要这样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