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和哲学,几乎同时诞生于遥远的古希腊,共同构成了那个时代文明的骄傲。它们在历史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一直寄托着彼时人们对生活和精神的向往。
公元前三世纪,柏拉图在他的学园入口处写道:“不懂几何者,禁止入内。”柏拉图学园作为古希腊的哲学先贤,柏拉图认为数学就是理性哲学的前提条件。数学和哲学,就这样第一次携手走进了柏拉图的理性乐园,也奠定了西方两千年理性文明的基础。柏拉图之所以赋予数学如此重要的地位,将它视作理性主义的基石,其根源在于数学有着超越其他学科的先天优势。
在哲学家的思想深处里,他们的理念往往是通过数学的圆满来实现的,比如在哲学思辨中大名鼎鼎的反证法,就是一个源自数学创造的关键工具。17世纪的哲学家斯宾诺莎,认为哲学知识如果没有数学的辅助,人们将无法抵达理性的境界。他的名著《伦理学》采用了类似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的结构,赋予其哲学严谨的公理体系和推理证明。
尽管数学对哲学产生巨大的推动,人们在数学的概念上却产生了分歧,这一分歧导致了后世对数学于哲学的重要意义有了不同的解读。第一种观点继承了柏拉图的实在论,人们认为数学是独立于我们而存在的对象。另外一种观点则将数学归于形式论的范畴,这一派认为数学仅仅是一种纯粹的人为创造,尤其是形式语言的创造。
大众对数学的态度是爱恨交织。人们发现它无所不在,却又对它一无所知。它是每个人成长过程中投入时间和精力最多的学科。数学成绩的好坏不仅影响着一个人的信心和选择,还关乎着前途和命运。数学成了个人鲤鱼跳龙门的工具。但大多数人会在完成大学的课程之后,最终和数学分道扬镳。
对于哲学,问题却变得复杂起来。那些艰深的哲学研究在今天也处于极为尴尬的位置。属于西方哲学史的黄金时代也已经落幕,原本哲学关注的核心问题渐渐融入到其他学科的范畴。比如研究“宇宙的本源”的重担转移到了物理学的前沿,研究“我们从哪里来”的问题被生物和遗传学家接手。
数学家在媒体上出现的形象,往往以天才和怪异著称。俄罗斯的天才数学家佩雷尔曼就是最近的典型。他解决了世界七大数学难题之一的庞加莱猜想,却拒绝了随之而来的菲尔兹奖和100万美元的奖金。他性格孤傲,选择了退隐山林,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反观哲学家,他们则大多具有诗人的忧郁气质。哲学家的问题往往具有全世界的普适性。他们追问人生的根本问题,通过自己对人生困境的观察来反思这个世界。哲学家在寻求解决途径的同时,付出过痛苦而又百折不挠的努力。他们带着泪水和欢笑去感受和思考人生,最终提炼出充满人生智慧的哲学思想。
人们害怕数学,因为它过于复杂,也不能指出明确的生存意义,更不能带来明显的幸福感。这就给哲学留出了空间。而柏拉图曾经认为任何献身于积极生活、参与到真理过程中的人,一定比那些寻欢作乐的人更加幸福。数学就提供了这样一种可能。
数学和哲学,应该再度携起手来,为世人共同带来更多理性的光芒,更多灵魂的护航。让我们再回头看看柏拉图的学园入口,“不懂几何者,禁止入内”。其实,柏拉图想告诉人们的,不懂数学的人不能进入的,不是他的学园,而是哲学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