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放生活动在部分人群中日渐流行。在放生者的思维中,买下将被食用的动物放归自然,是挽救了生命,积攒功德,必有福报。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年关将至,又一个放生小高潮即将到来,这一期的“远离不科学”,我们带您走近放生的真相。
且不说“上游放生下游捞,水里打个滚变黄河鲤鱼”、“放生鱼籽”这些个闹剧无法达到放生者挽救生命的初衷;实际上,即使放生“成功”,被放生的动物在当地环境中存活下来,恐怕也十有八九是一场生灵涂炭的惨剧。
为害一方的“灵感大王”今年年初,山水自然保护中心赵翔老师的一条微博引起了不少关注——三江源保护区的巴塘河边有牧民和僧人放生鲤鱼。然而顺流进入黄河上游的鲤鱼,在专业人士看来,不啻于《西游记》中横霸通天河、为害一方的“灵感大王”。
从科学上来看,放生的动物完全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这就是物种入侵事件。1837年,为了发展皮草行业,人类将原生于澳大利亚的普通帚尾袋貂引入新西兰,然而新西兰人的噩梦由此开始。面对这些并不适应哺乳类威胁的本地物种,杂食性的帚尾袋貂好似掉进了蜜罐一般,植物随便吃鸟窝随便掏,很快就扩散到了新西兰全境。
普通帚尾袋貂还携带了牛结核菌,给新西兰的畜牧业造成了数千万美元的损失。当地政府只好从上世纪90年代起下大力气扑杀,毒饵、陷阱、猎枪无所不用。饶是如此,也只能勉强控制种群数量。
类似的案例数不胜数,原理也非常简单——在较短的时间尺度内,每个生态系统中的不同物种之间都维持着一张错综复杂的相互作用网络。外来物种的突然引入,有可能会对这张大网产生难以纠正的扰动,导致网络中其它本地物种的崩溃,进而使整个系统无法维持原有的功能,造成生态灾难。
诚然,物种的扩散、灭绝乃至生态系统的崩溃在地球历史上并不鲜见,问题是,一个过程的“自然”并不代表我们人类作为一个单一的物种可以承受得住。更不用说,人类活动造成的物种入侵绝非是自然的演化过程。
说到底,生态保护本质上是保护人类自己。在美国的佛罗里达地区,不负责任的宠物玩家们常常把不想继续饲养的爬宠,如养蛊一般非法放入野生环境。目前,双领蜥、缅甸蟒、红尾蚺这些肉食性的大型爬行类已经在当地形成了可以繁殖的种群,对本地的小型动物甚至居民是一大威胁。
个别玩家的不负责任行为已经足以造成巨大伤害,更不用说有组织、大规模的所谓“放生”行为了。最有名的“放生入侵物种”恐怕就是红耳龟,也就是所谓的“巴西龟”。原产于北美的红耳龟借着宠物贸易的东风风靡全球,寿命可达30年的它们,在中国有着众多成批购买以放生的案例。一旦放入自然水系,它们便会威胁土龟鳖和其他水生物种的生存——和本土龟鳖相比,它们的竞争力实在太强了。
还有最近朋友圈刷屏的“孤雌生殖”龙虾,第一只这样的龙虾二十几年前出现在宠物店。它们繁殖快、环境适应性强,如今已经扩展到欧亚非三洲多地的野外。以马达加斯加为例,十年间,大理石螯虾的栖息地扩张了100倍,“虾口”数以百万计,已经威胁到七种马达加斯加的本土野生螯虾。中国也不乏它的饲养者,如果有人做出错误的放生举动,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放生原生物种呢?哪怕是放生当地已有的物种,依然有可能造成负面影响。通常,在市场上能够合法买到的用于放生的动物都是养殖个体,一些“保护动物”(比如大鲵)能在市场买到也是这个原理。而经过多代人工培育后,养殖品系的遗传信息很可能已经与野生种群有所差别,遗传多样性降低,对野外环境的适应能力也可能下降。
这些养殖个体一旦进入野生环境并留下后代,一有可能把有害的遗传变异带入野生种群,导致野生种群的衰退,二则有可能和野生种群竞争,导致野生种群崩溃,遗传多样性丧失。
至于违法盗猎本地物种再卖给放生者的勾当——狩猎过程中九死一生,就算不考虑生态问题,为了“放生”一只动物,多少生灵涂炭——这里是“功德”还是“罪业”,稍微想想也就明白了。
在缺乏专业咨询的情况下,大家很难规避放生的各种危害,做到“科学放生”。简单来说,就是无论放生什么,都有可能对原生动植物群落产生不利的干扰,导致更多生命的无辜牺牲。如果朋友们希望挽救生灵,积累功德,也许多多支持一下靠谱的野生动物救助机构和保护组织,以身作则向身边的人们普及科学的野生生物保护常识,会是更好的选择呢。
正是:放生等于杀生,业障不消反增。危害原生物种,切勿盲目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