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丝马迹”这个词,大家常常能在有推理情节的小说电视里见着,词中的“蛛丝”当然就是蜘蛛吐的丝,但“马迹”究竟是什么“马”的痕迹,朋友们知道吗?《现代汉语词典》(第六版,2012年)中有关于这个词的解释,是“比喻与事情根源有联系的不明显的线索”。《现代汉语大词典》(2000版)中写道“蜘蛛的细丝,马蹄的痕迹”。
虽然这个解释也看似合理,但要用以比喻隐约之物的话,与细若无物的蛛丝相比,马蹄印未免过于明显了一些。并且,古人用词讲究对应,比如“招蜂引蝶”“龙马精神”“鸡犬不宁”“虎头蛇尾”等词语中的两个动物,都同属昆虫、生肖、家禽家畜、猛兽等同一类别的。在这词里用蜘蛛与马匹来对应,显得略有牵强,另一种解释可能性更大,即:“马”并非牲畜中的马匹,而是与蜘蛛一样,同属节肢动物的虫子——灶马。
灶马中的代表虫灶马是什么呢?在一些地方,它也被称为“灶马鸡”“灶鸡”等;它可能是灶螽 [zhōng],或者灶蟋(Gryllodes),在不同地方,它可能是泛指或者指其中一类。今天我们的主角突灶螽,就是灶螽的一类。这类驼螽科的小生物无翅,扩散能力差,有大量新种在不断被描述。它们在昆虫学的分类上属于直翅目螽亚目,是广布且常见的昆虫。灶螽的触须非常长,几乎是体长的五倍。
因其驼背和斑纹的特点,突灶螽的英文名叫做camel cricket。它们的体型较常见的蟋蟀略大一点点,体长在20~25毫米。与蟋蟀一样,有着长长的的触角和长而有力的后足。
关于灶马的记载可以追溯到我国古代,唐代的《酉阳杂俎·虫篇》中有言“灶马,状如促织,稍大,脚长,好穴于灶侧。俗言,灶有马,足食之兆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灶马长得像蟋蟀(“促织“通常指斗蟋 Velarifictorus),体型更大些,足更长些,喜欢待在柴火灶头的边上;如果灶头旁有这东西,说明家里不愁吃喝。不像身体基本平直的蟋蟀,灶螽的背部有着明显的弧度。这是驼螽科的特点。它的后腿相当有力,可以跳很高。寥寥一句话就把它的体型体态和生活习性给描述全了。灶马在柴灰上爬过的细微痕迹,可能就是“马迹”。
你可以体会一下,比起马蹄印来,这是不是与“蛛丝”更为对应呢。
突灶螽是杂食的,除了植物之外,也进食小型的动物,基本在夜间活动。但它没有猎食性,基本就是捡着啥吃啥,动植物的腐尸、人类的食物残渣,都是它的美餐。所以以前人类的居所对它们而言具有相当的吸引力,它们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溜进厨房灶头里寻觅我们吃剩的东西。突灶螽不会鸣叫,它既没有发声器(翅膀都没有了,当然也没法摩擦发声了),也没有听器。
所以它总是悄无声息地出现,悄无声息地消失。虽然俗名灶马,但它可不是仅在灶头出现,分布在日本的日本突灶螽 Diestrammena japonica 就有着“便所蟋蟀”的俗名,因为总是能在厕所发现它的身影,长得又像蟋蟀。它强壮的后腿使它既可以快速跳动方便觅食,也扩大了它的活动范围,让它们更容易寻觅到伴侣。毕竟它们没法像其它鸣虫那样通过声音找到彼此,所以只好跑动得勤快些了。
当雄性灶螽与雌性灶螽遇到生命中的彼此,看对了眼,经过一系列的触碰试探开始交配后,雄性会从身体里排出一个果冻状的精包挂在雌性的生殖器末端。这个精包相对于雄性的身体大小来说比例相当大。不仅是灶螽,精包在螽斯科昆虫的交配中也很常见。形状不规则的大果冻里包含着两部分,占比小的是精荚,精荚内含有精液。而外层大部分的半透明物质都是营养丰富的蛋白质等成分——这是给雌性的礼物,也是对后代的投资。
伴随着雌性进食精包,精子进入雌性体内。精包的大小越大,雌性食用精包的时间越长,受精的概率就越高。产出精包之后,雄性需要较长一段时间的恢复期,所以精包对于雄性而言可谓是一项重要投资。没见到心仪的异性之前可不会随随便便地掏出来。
伴随着如今钢筋水泥的城市化发展,灶马在城里人家中出现得越来越少了。但城郊周边、乡村山野里它们仍在大量地繁衍生息,它们喜欢躲藏在阴暗潮湿的地方。
虽然它们其貌不扬,仔细一瞧那斑纹那长腿还有三分凶猛狰狞,突然跳起来也可能吓人一跳。但它们并不会咬人也没有毒性,对于农作物和植被的危害性很小,它们消化分解小型昆虫的尸体、腐败的果叶植物,同时也被一些鸟类、蛙类、鼠类、蜘蛛、壁虎等动物捕食,它们是自然界食物链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从古至今相伴我们千年的灶马随着人类活动进入北美之后,迅速适应了西方环境,成为了常定居在屋子的地下室、地基缝隙和水管接缝处的入侵物种。在捕捉它们的时候,因为它们的视力并不好,受到惊吓后的跳跃往往是盲目的,所以有一定几率会跳到人脸上把人吓得不轻。即使它们并不伤人也不害畜,但也遭到了不少当地居民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