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植物种类大约有三十多万种,中国分布有三万多种,也就是说,有多达几十万种的外国植物需要拟定合适的中文译名以方便国内交流——这是一件有趣又困难的事,既需要优秀的外语水平又需要扎实的中文功底。去年我们说过的仙客来是一个经典的音译,而今天登场的六出花,则是另一个拟名的思路。
六出花?这一名字古已有之。六出,就是六瓣。
“六出花”一词古已有之,唐代宋之问 “琼章定少千人和,银树长芳六出花”的诗句中,六出花指的是雪花。段成式在《酉阳杂俎》里描述的另一种六出花则是栀子,因为“诸花少六出者,唯栀子花六出”。很明显,它们都和今天我们说的六出花不是一码事,拟名者只不过是给新引入的植物用上了已经存在的古名,类似早期的动物学者借用《山海经》里的名字,给南美洲的一种会团成球的哺乳动物拟名“犰狳[qiú yú]”。
六出花Alstroemeria aurea是原产于南美洲的植物,唐代的古人是不可能见到它们的。它们的属名Alstroemeria的拉丁文原意和数字六并没有关系,这是命名人林奈老先生的一个好友Alströmer男爵的名字;其种名aurea则是“金黄色”的意思,描述的是原生种六出花的颜色,也不六。
那么,六出花哪儿六呢?六出花最六的地方是它的花和果实。
六出花科的所有物种曾经都被认为是百合科的,各种俗名都和百合有关,比如英文的Peruvian lily(秘鲁百合)、 Incas lily(印加百合)和日文的“百合水仙”。六出花的花朵确实和百合挺像,它们都是典型的五轮三数花,乍看上去就是六个花瓣。实际上,六出花和百合的六枚花被分成了内外两轮,外轮三枚比较宽大且素雅的是萼片,而内轮三枚窄的才是真正的花瓣。
六出花虽然来自南美洲,但是它的生境与很多人印象中的不一样——那里并不是温暖潮湿的雨林,而是凉爽干旱的山地,六出花也因此有了山地宿根植物的典型结构和生活习性。六出花真正的地下根状茎很小,向下生长出很多条肥厚的贮藏根,可以帮助它们在贫瘠干旱的土壤中生活;从另一方面看,六出花也很怕积水,盆栽时浇水太多或者排水不畅都很容易造成腐烂死亡,尤其是气温炎热开始休眠后,万万不能频繁浇水。
六出花和许多同属的近缘植物被引入到欧洲后,因为开花漂亮、花期持久而十分受欢迎,被培育出各种颜色,而且它们之间还能杂交,更成了园艺家们的宠儿。现在市场上的六出花属植物,很多都是不能严格定名的杂交种,“六出花”这个名字,在一些场合也就变成了不指代具体物种的泛称。
六出花科中还有不少奇形怪状的种类,全都原产于南美洲,植株形态从低矮莲座状到沿地面或树干蔓延的藤本都有,最明显的共同特征就是略带两侧对称的喇叭形花和扭曲的叶子,花色绚丽多彩,总的来说,个人觉得野生种比园艺品种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