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素发现于1910年代,当时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医学生Jay McLean在W. H. Howell教授指导下,试图在组织提取物中寻找促凝物质,却发现有一种肝脏提取物不但不促凝,反而有抗凝作用。一旦得到和预期相反的结果,像多数科研人员一样,Jay McLean的第一反应是实验有问题!但重复实验证明,肝脏提取物中确实存在一种强力抗凝物质!
W. H. Howell干脆把这种物质命名为“肝素”,因为他以为肝素只存在于肝脏。早期,由于来源受限,肝素价格昂贵,仅用于实验。直到1937年,科学家才发现肝素在动物肺脏的含量比肝脏还多,随后才能大规模生产肝素。次年,第一项肝素预防深静脉血栓的临床试验便顺势开展了,结果显示其能有效预防血栓形成。于是,在被发现20多年后,肝素成为临床上常用的抗凝药。
而此时,华法林还没诞生呢,它原本藏在腐烂的三叶草中,使牲畜患上三叶草病,血流不止。1920年代,为了研究病因,加拿大兽医Frank Schofield让倒霉的兔子分别吃新鲜和发霉的牧草;经过漫长的研究,直到二十世纪40年代,华法林才被分离、鉴定及合成;随后,它当了几年老鼠药,在50年代渐渐进入临床。
有意思的是,在1950年代末,相关研究才刚刚构建起凝血级联反应的雏形,至于抗凝机制,尚未有任何进展。所以那时肝素和华法林的药理机制都是未知的,人们根本不知道它们抑制了凝血途径中的什么因子,只知道它们的抗凝效果立竿见影。说起来,也是它们适逢其时了,因为那时的FDA成立才四十余年,还不够完善,允许它们在这样的情况下通过,应用于临床。
后来的研究表明,肝素的抗凝机理主要是能成千倍地提高体内抗凝血酶(AT, antithrombin)的活性。AT属于丝氨酸蛋白酶家族,“望文生义”地看也就是可以抑制属于丝氨酸蛋白酶的凝血因子(如凝血酶、FX和FIX等),但是出于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一旦受伤,需要有效止血防止失血过多),体内的AT活性很弱,需要肝素的辅助才能表现出强大的抗凝作用。
然而,对于少数体内不含抗凝血酶的不幸患者,肝素就爱莫能助了。而华法林的抗凝机理是拮抗维生素K(凝血因子的谷氨酸羧基化反应需要其参与),从而抑制依赖维生素K的功能性凝血因子的合成,对已合成或已活化的凝血因子没有抑制效力,因此急性抗凝的时候还是得肝素“大哥”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