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昨天下午7点56分30秒，卡西尼探测器陨落土星。20年来，这艘无畏的无人探测器，向地球传回了大量的科学数据和图像，带我们从原本无法触及的视角领略土星和宇宙之美。1997年，他启程投入未知的太空，并于2004年6月30日抵达土星系统。今天，让我们一起回顾卡西尼探测器最重大的发现——他在异星发现了海洋，那里或许会有生命的萌芽。
生命是如何诞生的？
中学的时候我们都学过米勒实验：在还原性气体里通电火花，就能生成很多简单的有机分子。这就是所谓的原始汤假说的基础。那个时候大家认为，生命的关键是原料，只要有了一锅原材料的汤，生命就自然会诞生。后来大家意识到不对了。把一锅灭菌的氨基酸汤密封起来装个罐头，等待一亿年，它会产生生命吗？并不会，因为没有能量流动。生命的核心是新陈代谢，一定要有什么能量来持续驱动着它的运行，否则生命就不可能诞生。
最早的生命肯定不会利用阳光（太难），也不能指望闪电（太罕见又太粗暴）。那么，有什么能量是又方便又连续又能天然产生的呢？
在地球上，研究者认为最大的希望在深海泉口。这些泉口里因为海水和岩石的化学反应，会源源不断释放出氢气，这些氢气和二氧化碳反应可以得到甲烷，甚至可以得到更复杂的有机小分子。这个自发进行的反应就是一个天然而好用的能量流动，最初的生命很有可能是搭上了它的便车而开始了自己的萌芽。卡西尼探测器在土卫二上发现了这种化学反应。
从19世纪开始人们就幻想地球的最近邻——火星和金星上有生命存在。
现实是，远离太阳的冰冷之处反而可以有液态水。遥远距离意味着它们得不到足够的太阳光，表面如果有水也是冰封一片，但潮汐力和放射性元素的热量，却足以在这里形成冰下海洋。土卫二就是这样一个星球。卡西尼探测器发现它的表面虽被水冰覆盖，但在南极地区有很多孔洞，从这里它把自己的海洋连续不断地喷向太空，迄今为止已经找到了超过100个这样的冷火山。
事实上，它喷出的海洋构成了一整条土星环：天文学家早就通过计算发现土星的E环不稳定，本应该在几十万年之内就分崩离析，它能存留至今必定有持续的新物质输入。卡西尼证明，这些物质绝大部分就是土卫二的喷泉。
而就在今年，卡西尼发现这些喷泉里还包含了数量巨大的氢气。这些氢气远超平衡态应有的量，证明一定有某个未知过程在源源不断地产生新的氢气，注入冰层下的海洋里。
过去证据已经表明土卫二的海水确实在和海底岩石发生化学反应。具体反应细节并不完全清楚，但是很有可能和地球上水与岩石反应产生氢气的过程类似。倘若果真如此，那么它也许就已经具备了原始生命最重要的条件之一。这还不是生命的证据，当然更不是说它适合人类居住——但是，可能真的会有生命的萌芽在这里出现，甚至已经出现。
也许，这是最重要的瞬间。
这也是为何卡西尼在围绕土星做出无数发现之后，终章必须和土星化为一体的根本原因。一旦探测器的燃料耗尽，地面人员就不能控制他的轨道，无法保证不会和土卫二或者其他有可能诞生生命的土星卫星（比如土卫六）相撞。在卡西尼出发前，人们对土星的卫星还知之甚少，根本不认为它有生命可能，所以卡西尼项目被归为不需消毒的一类。直到卡西尼抵达之后，研究者才发现自己的错误。
万幸的是，卡西尼携带的惠更斯探测器落在了土卫六的陆地上而非海洋里，并且土卫二还是安全的。但是这个失误不能再犯第二次了。的确，撞上的概率很小，但是生命从无到有的诞生需要时间太长，充满了太多的偶然，而又太重要了。迄今为止，我们所知道的所有生命都同出一源，对生命根基的了解只有一个数据点。纵然比不上发现外星人，找到一个外星生命的独立萌芽，也堪称历史上最重要的瞬间了。
卡西尼探测器的旅程已经到达终点，而我们，还将继续飞往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