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教里有禁食“五辛”的说法。所谓五辛,一般是指葱、蒜、薤[xiè]、韭和兴渠(伞形科阿魏属植物)这五种具有特殊辛辣味的植物,也叫五荤,与酒肉同列。吃了以后身心会受到严重污染,走火入魔,饿鬼会来求吻,最后永堕无间地狱。人们对葱属植物的态度历来两极分化,既有佛教的五辛之说,把它们等同于地狱,也有如卫八招待杜甫的“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韭菜在葱属植物里算是温和的了。
与葱蒜相比,它辛辣略逊而芳香不减,春天的头茬韭菜,鲜嫩水灵,还被无污染的夜雨洗过,无怪杜老印象深刻。
韭(Allium tuberosum)所在的葱属经过调整,已由原先的百合科搬到石蒜科。这种原产亚洲的植物因为种植简单,采收容易,做菜也百搭,还可以用于园艺,现已全世界广泛种植,在一些国家还被列为入侵植物。是的,韭菜可以观花,毕竟这个属是出过大花葱这种怪物的,理论上所有葱属植物都可以观花。
韭菜作为一种鳞茎植物,它可以根本不用管就遍地开花,还会越长越多,在国外的植物网站上经常可以看到有人因为喜欢吃,或者喜欢花,就随意种在院子里,结果泛滥成灾,上网发贴来抱怨。
如果只是作为观花,确实也难怪,韭菜自播性很强,花后如不及时把残花摘掉,等果实种子成熟,第二年会冒出来更多。所以还是得怪自己懒,韭菜确实有个外号叫“懒人菜”,但不适合懒园丁。
不过放到亚洲地区,这都不是事儿,我们有韭薹和韭菜花酱,根本不给你结果生子的机会。韭薹[tái]是韭菜的花葶,顶部那个膨大的结构是由总苞包裹的未成熟的花,也经常被叫做“韭菜花”。韭薹是我强行评选的韭菜最好吃的部位,比叶子的适口性好。韭薹的做法很多,最好吃的是韭薹炒咸肉(嗯这也是我强行评选的,不得有异议),其次是韭薹炒香干。
韭菜叶虽然口感上有点干嚼不烂,不如韭薹鲜嫩,但味道很香,有人担心吃了韭菜会有口气,弄得人演播大厅都是韭菜味儿。其实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吃完了得照照镜子,细碎扁的东西特别爱贴在牙上,这可比韭菜的味道杀伤力大多了。最好吃的做法是韭菜炒咸肉,其次是韭菜炒香干。
韭黄比韭菜叶要嫩多了,在韭菜生长的时候隔绝光线,长出来的嫩叶就是黄色,很软,比韭菜叶好嚼,最好吃的做法是韭黄炒……韭黄最好吃的做法,其实就是素炒,啥都不配,这样可以保证不串味儿,保持韭黄原始的、纯真的、淡雅的清香。
韭花酱,这个真没吃过,是用新鲜韭菜花加上姜、蒜、盐、香油等混在一起磨成酱,用来拌面、夹饼、吃火锅等等。韭菜也经常出现在各种馅里,比如韭菜鸡蛋馅(又是鸡蛋)饺子,猪肉韭菜饺子、早点霸主韭菜盒子等等。不过跟韭菜最配的应该是羊肉,除了做成饺子馅,《国风·豳风·七月》里还写到“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羊肉配韭菜,一辛一膻,杀伤力倍增。羊肉最好吃的做法其实是清汤锅,不过清炒也不错。
韭菜还有个俗称叫“起阳草”,从古至今人们对它的壮阳效果乐此不疲。《笑林广记》中就有“拔去丝瓜种韭菜”的笑话,大概是因为韭菜越割越多,生长迅速的原因吧,不过要说以形补形,怎么也得是丝瓜比韭菜强啊。《本草拾遗》中记载韭菜“温中,下气,补虚,调和腑脏,令人能食,益阳,止泄臼脓、腹冷痛,并煮食之 。”这种调调又大又空,在古代医书里可以安到很多植物头上。
实际上,韭菜所谓壮阳效果目前无科学证据支持,只能说有少许安慰剂效果罢了——我当年喝过锁阳咖啡以后,也感觉自己棒棒哒。所以我们还是把韭菜当成普通蔬菜吃就好,当年卫八用韭菜招待杜甫,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用意。不管有没有特殊功效,夏天撸串儿怎能没有烤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