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桔梗,常看物种日历的应该没有不认识它的。连续三年都出现的物种不多见,上次是狗尾草,这次的桔梗也算一个。桔梗 Platycodon grandiflorus,原本并不是城里的花,它喜欢长在向阳的山坡上,尤其是山顶的阳面,但是桔梗的花很好看,在野花里也属于个头大的。初秋的山巅,红色的山丹,白色的鹅绒藤,黄色的墓回头,紫色的随风摇头的,肯定是桔梗。这其中只有桔梗下了山,能做得了城市居民其实也不容易。
桔梗可以吃,于是去年的吃货日历里自然也少不了它。朝鲜民歌里那个“倒垃圾倒垃圾”的不是要扔掉,而是要收到小菜筐里做成“狗宝咸菜”。不过桔梗的根看上去粗大、白净,再怎么做也离不了乡野的滋味,虽然上不了筵席,也算是百姓家里的常客。今年物种日历的主题是“萌”,这个土了吧唧的山野之物又上榜了,它的萌点何在?倒是值得我们推敲一下。桔梗的花苞,儿时的玩伴。
没开花的桔梗看上去不怎么萌,尤其是原生的桔梗,与普通的山野草并无二致。准备开花的桔梗似乎能看出来点萌点,那就是它有趣的花苞。在英语里,桔梗还有一个名字叫做“balloon flower”气球花。桔梗茎顶上初生的花苞,是淡绿色的,而后逐渐变白膨大,此时看上去像举着的小拳头,饱满满的也算是可爱。接下来绿碗一样的花托不再长大,倒是花托上面的花苞像吹气球一样的膨大,颜色变得粉白,直到透出紫。
儿时在山上看到这样即将开放的桔梗花苞特别欢喜,涨着鼓鼓的很容易激起小孩子内心的小邪恶。于是很喜欢专挑大的捏,噗的微弱一声,“气球”张了嘴,萌气就这么泄漏了。可惜山上的桔梗并不多,儿时还能看到灌丛上偶尔的一丛,现今一枝也瞧不着了。小时候家住在城市边缘,附近村子里的农贸市场农历年节常有赶会,那会儿看到有人在地摊上摆着些用泥苔包裹的人参样玩意儿。
摊主支着一照片,盆花上插满各色大朵大朵像月季又不像月季的花,美其名曰“人参牡丹”,这名字听上去挺吸引人。人参少见吧,但这人参还能开牡丹花,觉得还挺新鲜。一问价钱不贵,就翻口袋把所有的零花钱都数了请一根回家,栽在带牡丹花纹的瓷花盆里当宝贝。看着宝贝长了叶,渐渐也攒出来花蕾,而我却像泄了气的皮球——这不就是那熟悉的气球花么。在邻邦深受喜爱的真朝颜。在以前的中国,桔梗除了做药,并没有其他用途。
它的花好看是好看,但似乎并没有让中国人有多么青睐它,倒是依仗着常见易得,被人用在了“狸猫换太子”的把戏里。而在邻邦日本那里,桔梗倒是很受人喜爱。日本人对桔梗花很有感情,他们并不讨厌桔梗那个放进花盆都很难的直长肉质根,而且,还培育出了花期可以提前到初夏的品种和植株矮小的品种。《万叶集》里写秋天的景色,说秋天的草地里数来数去有七种常见的花:荻、尾花、葛、抚子、女郎、藤袴、朝颜。
其中“朝颜”指的可能并不是如今我们所熟悉的牵牛花,而更可能是桔梗这种原生于日本的真朝颜。洋桔梗 · 非亲非故的假亲戚。提到桔梗,自然又会提到“洋桔梗”这个倒霉孩子。洋桔梗为什么倒霉?因为它本来不是桔梗,家族血统也和桔梗八丈远,却被安了一个桔梗的名字,甚至还有人问,洋桔梗会不会有萝卜一样的根,会不会像桔梗一样好养?答案自然是非也。
桔梗播种次年就能开花,而洋桔梗播种之后,一旦在苗期遇到温差变小的情况,你就得忍耐它漫长的僵苗期吧。最后我们还是来说说,桔梗和倒霉孩子洋桔梗血统的故事。洋桔梗非桔梗,它是原产北美的草原龙胆的园艺驯化种。草原龙胆和桔梗相似,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一些有意思的差别。例如草原龙胆的叶子是对生,而桔梗的叶子是互生,草原龙胆的花瓣明显成五瓣而桔梗的花瓣五瓣连成一体形成铃形。
在菊类中,根据花瓣发育时合生先后次序分可以分为两大类:如果花瓣发育后期合生的是桔梗类,而花瓣发育在开始就是合生的则是唇形类。同时,菊类两大分支,桔梗类的叶片是互生,而唇形类的叶片是对生。桔梗科属于桔梗类,龙胆科属于唇形类,如此一来,就能很明显看出龙胆科和桔梗科之间有较大差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