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年前,早期的欧洲探险家把野猪带进了佛罗里达。如今,它们的后代已经“踏遍”了美国至少35个州的土地。入侵的野猪是破坏性的环境威胁。野猪驰骋在它们的觅食之路上,摧毁沿途脆弱的生态环境和濒危的动植物。不仅如此,现在我们还发现,野猪会在重要的考古遗迹上乱拱,破坏无可取代的历史遗产。
“农作物也好,湿地也好,濒危物种也好,这些东西被野猪拱了还有可能长回来,”来自美国农业部的生物学家理查德·英格曼(Richard Engeman)说,“可是一旦拱了艺术品,就再长不回来了。”觅食的猪,可以拱进很深的土层,这个“深翻”的过程本身就会移动或者破坏文物,还会加速沿途的环境的风化。
英格曼和同事们检查了佛罗里达州两处空军基地附近的超过300处历史遗迹。一个是中部的埃文公园空军基地(Avon Park Air Force Range),另一个是位于佛罗里达狭长地带(Florida Panhandle)的埃格林空军基地(Eglin Air Force Base)。他们发现,两个基地范围内42%的历史遗迹都能看到被野猪侵扰过的痕迹。
在埃格林空军基地,英格曼发现一些遗迹场所内高达26%的地面都被野猪拱开过。然而他认为,这个数字还低估了实际的破坏情况。“佛罗里达大多是沙地和细粒土壤,并且降雨充沛,所以各种生物都长得很快。”这意味着,只需要一两年的时间,猪拱过的痕迹就会消失。“过去几百年间,猪造成的实际影响可能要大得多。”
凯西·库特伊尔(Kathy Couturier)是受国防部委托负责埃文公园文化遗址保护工作的承包商。她表示,野猪对很多可以列为国家级文化遗产的地点都造成了巨大破坏。“这样的破坏还在发生,每年都在加剧。”
埃文空军基地有很多不同的文化遗址。比如19世纪早期塞米诺尔战争(Seminole War)时代的基西米(Kissimmee)和阿巴克(Arbuckle)堡垒;还有更早期的遗址,包括至今还没有经过充分考古研究的“橙色汉莫克”( Orange Hammock Complex )——哥伦布发现美洲之前最重要的一个考古遗址。
考古研究依赖于对不同地层中文物的细致分类。通过这些分类,考古学家可以构建出过去几个世纪的历史时间线和日常生活图景。这个过程叫做地层学。而野猪,就是地层学研究的克星。
“我见过野猪拱进这些历史遗迹中翻找食物后的场景。 生活遗迹啦、箭头啦、贝壳啦……”库特伊尔说,“再也不可能知道它们来自哪个地层了。”英格曼还见过被猪拱坏的文物。别说是玻璃瓶这样的精致物件,就连砖头这种硬货也躲不过猪的鼻子。有些遗址,本来文物就很少。比如塞米诺尔战争遗址,这几个要塞只被使用了8年,所以“拱坏一点都会带来巨大的影响”,库特伊尔说。
更糟的是,包括“橙色汉莫克”在内的很多遗迹中都有人类遗骸。这些遗骸也会被猪拱出来,甚至吃掉。这不仅仅是考古的损失,对于祖先被埋葬于此处的美洲原住民来说,是更严重的打击。“这些破坏会带来严重的文化影响。”英格曼说。
库特伊尔表示,空军基地在尽全力保护这些脆弱的遗迹免遭猪手。他们围着橙色汉莫克搭建了一圈防猪护栏;还在基地的北部边界多加了一道护栏,把基地和隔壁的猎场隔开——这个猎场的主要猎物就是野猪。 “我们不希望猎人在打野猪的时候追进空军基地里。”库特伊尔说。
但是护栏方案对基地的大部分区域都不适用。“在空军基地里,不是想在哪儿拉一道护栏就能在哪儿拉一道护栏出来的。
”此外,保护橙色汉莫克的围栏造价就高达18000美金(12万人民币)。除了高额的建造费用,对于沙土松软、飓风频发的佛罗里达地区而言,围栏所需的持续维护,也是一项耗时费力的工作。并且,围栏也与基地的定期生态维护相冲突。每年,基地里1/3的区域需要进行控火烧荒,这对维护基地内的生态系统至关重要。然而大火之后,很多围栏也会因为烧损需要更换。
埃文公园也鼓励猎捕野猪。但是证据表明,你杀的越多,存活下来的就越强大。“都是无用功。”库特伊尔说。
能不能赶在不可逆转的损失发生之前,对这些遗迹进行抢救性的发掘研究呢?这也不可行,因为连必要的资源和技术都无法到位。“很多考古保护的思路都是先将文物遗迹留在地下,等到时机、资金和技术成熟时再挖掘调查。” 英格曼说。不幸的是,野猪,可能正在将这一切拱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