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真的是没有人不知道,尤其是它毛茸茸的果球。恐怕不少人认识的第一种植物就是它。记得外甥很小的时候,我带他到楼下的草坪上玩耍;年轻的我还不会哄孩子,只要他一哭闹,我就拽朵蒲公英的果球让他吹,非常管用。
在春天的北方,只要没有人干扰,蒲公英就在草丛中摇晃着金黄的小脑袋。蒲公英的花开起来像黄色的小绒球,两三天之后,花朵会重新闭合起来,等它再展开的时候,会像变魔法一样变成一只由白色小伞聚集成的毛球。
因为绽放黄花,蒲公英的土名叫黄花郎。还记得前两天的红花郎<紫云英>么?一只小胖手轻轻摘下它,小心翼翼地举到嘴边,噗嗤一下,那些小伞便翻转飘荡到晚春的微风里。
蒲公英的花看似是一朵柔软可爱的小黄花,其实是由众多单个的花组成的,这些花只有一片花瓣,像舌头一样,因而被叫做“舌状花”。每朵花都有自己的雄蕊和雌蕊,小花们会用蜜露喜迎每一只路过的蜜蜂,而蜜蜂会带走花粉,让其他花的雌蕊受精;若是开花时天气太冷了,蜜蜂无法出门眷顾它,它还可以自花授粉,用自己的花粉让自己的雌蕊受精;如果气候更加恶劣以致花朵都无法开放,它甚至不需要受精,可以直接通过卵细胞发育来产生种子。
蒲公英会不断地开花,不断地结实,不断地让风带走它的种子——去占据山野,占据草地,占据花园,占据我们门口台阶的裂缝。除了这些有性生殖的方式,蒲公英还有强大的无性生殖能力。大多数蒲公英具有很强的分蘖能力,一株小苗发芽之后,会在几个月之间生长成一大丛。有些种类的蒲公英还长有缩短的匍匐茎,可以在小范围内快速蔓延。
在蒲公英茂密的叶丛下,是扎得很深的肉质根,可别小看这肉质根,它的深度可以达到15厘米以上。蒲公英的根具有很强的繁殖能力,大家可以做个有趣的小实验。把挖出来的蒲公英根,切成两三厘米的小段,放在湿润的纸巾上,一周之后便可以看到每一节根都会长出不定芽。所以说,蒲公英是真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主,是菊科里最强悍的物种。
因为皮实的耐性和极易繁殖的能力,蒲公英广布南北温带以及亚热带。其实,“蒲公英”是蒲公英属的统称,因为性状极为近似,蒲公英属中到底有多少个有效物种至今没有达成共识。
蒲公英还是早春的野菜,要趁着新鲜吃。在向阳的渠水边上,那些长着薄而宽大的嫩绿叶片的蒲公英是最好吃的。就算要开花了也不怕,用手掐住叶柄根部轻轻拔起来,便可以放在篮子里带回家了。洗去叶片和根上的土,切去根须,上滚水里遛一遭去去苦味,拌上调料,用炸了花椒的油浇一下便是味道不赖的小菜。蒲公英的口感和菠菜有点相似,只是味道会有些苦,咬在嘴里嘎吱嘎吱的还有那么点韧性。
过了春天,蒲公英就不大好吃了。不过,听家里人说,旧时一年四季只要没饭菜,蒲公英就会走上餐桌,毕竟,饿极了的时候,谁还在乎味道?欧洲人也吃蒲公英,这种叫做“狮子牙齿”(Dandelion)的小草,会在各处绽放黄色的小花。人们把它的花朵摘下来,蘸上煎饼糊,煎着吃,嫩叶则用来拌沙拉。在二战时期,蒲公英的根还被当做咖啡的替代品。
在欧洲,蒲公英被当做利尿和解水肿的保健茶,而正是蒲公英所含有的利尿成分,它还被人冠以“尿床草”的谐名。不过蒲公英似乎不在意别人叫它什么,依然精神地立在草坡上,洒脱地开花到深秋,让风把它带伞的果实愉快地吹走。
我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没有人知道我的快乐和悲伤,爸爸妈妈给我一把小伞,让我在快乐的天地中翱翔。看你的脚边,蒲公英正张开它的绒毛小球——这个强大气场的小怪物——等着你,愉快地用嘴把它们送到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