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一种经过CRISPR-Cas9编辑基因的双孢蘑菇获美国农业部(USDA)动植物卫生检查局批准,能够像普通农作物一样种植并上市。因为它并未转入任何外源性的基因,不适用于转基因作物的监管。实际上,自2012年问世以来,CRISPR-Cas9技术已经被广泛地应用于动物和植物细胞,显示出强大的应用前景。
当科学家们发现CRISPR-Cas9技术是如此之重要,甚至可能用于治疗人类基因疾病时,有关CRISPR-Cas9的伦理争议也开始凸显。2015年3月,美国《麻省理工科技评论》以“设计完美婴儿”为题,报道了哈佛医学院George Church实验室试图利用CRISPR技术纠正卵细胞中导致女性乳腺癌和卵巢癌的基因,引发人们对编辑人类生殖细胞基因的担忧。
2015年4月,中山大学副教授黄军就实验室报道了在人类胚胎中利用CRISPR-Cas9技术修改可能导致β型地中海贫血的基因。虽然黄军就实验室使用的是本身存在缺陷,不能正常发育为成熟胚胎的受精卵,该研究也通过了伦理审查,但随即引来世界范围内的讨论,甚至是批评。
我们是否可以利用基因编辑技术改变人类的生殖细胞?是否可以出于预防遗传性疾病,甚至是“优化”下一代的目的,而编辑人类的生殖细胞?“我反对改变人的性细胞(也就是生殖细胞)。”4月24日,在《上帝的手术刀——基因编辑简史》的新书发布会上,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饶毅旗帜鲜明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饶毅指出,在所有的基因里边,我们并不清楚一个基因突变到底会引发哪些疾病,又带来什么好处。以镰刀型细胞贫血病为例,这是一种遗传型贫血症,主要发生在非洲和美洲黑人身上,但其患者对疟疾的抵抗力远高于正常人水平。而且,无论从历史的角度还是医学的角度,抑或哲学的角度,饶毅说,疾病或缺陷的定义是在改变的,今天大家觉得不好叫疾病,但再过两百年可能又觉得是好事情。
魏文胜对未来是否要编辑人类生殖细胞持开放态度。魏文胜为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生物动态光学成像中心研究员,致力于发展基因组编辑技术。他指出,20世纪70年代DNA重组技术出现时也引起轩然大波,但是40年过去了,现代分子生物学技术早已突破了当时的边界。
在科学与伦理的历史较量中,“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这是浙江大学教授王立铭的观点。他也是《上帝的手术刀——基因编辑简史》一书的作者。虽然在新书发布会现场没有具体回应饶毅的观点,王立铭在新书中对是否可以编辑人类的生殖细胞做了详细的分析。他认为,关于这一问题,需要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技术,一个是监管。
无论如何,CRISPR-Cas9等基因编辑技术带给人们的冲击和影响还在继续,人类如何选择,都将影响到我们的后代,影响整个人类的命运。而关于这一技术的伦理讨论也将持续下去。三位科学家当场约定,另择时日,就这一话题展开专题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