哺乳动物的毛色,主要受黑色素的影响。根据毛发和皮肤里黑色素表达从少到多颜色可以是:白-金黄-黄-棕-黑,大多数哺乳动物的颜色都可以归到这个梯度里。黑色素的表达并不是一个很稳定的性状。个体间的变化很常见。比如,人类的肤色和发色很多样,但分子生物学研究显示高加索人的浅色皮肤可能只是最近几万年才出现的。对人而言,黑色素的表达高低受光照的影响。不但日晒会让皮肤加速表达黑色素,而且我们天生的肤色也与之有关。
阳光中的紫外线对人体的主要影响有两个:帮助身体合成对健康很重要的维生素D;杀伤皮肤,引起癌变。而黑色素则可以帮助皮肤抵御紫外线。所以当一个地方日照强度很高,黑皮肤会有优势,反之亦然。所以人类的肤色和发色基本上以赤道向两极梯度递减。但实际上人类的肤色发色是变化多样的,即便是同一个家庭内。对于其他的动物,黑色素的表达除了应对紫外线,还要考虑热量平衡,更重要的是伪装。
大部分野生动物的毛色跟其生存环境接近,同种野生动物个体间毛色的差异也不大。但是,当人类开始驯化动物,差别就产生了。我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动物的毛色。另一方面,动物的毛色跟性情还有一定关系。由于黑色素的合成跟脑中五羟色胺的合成有交叉,所以如果刻意选择那些攻击性弱、更温驯的个体,也就顺便选择了浅色的。这种选择,还谈不上“异常”。那一堆哈士奇,基本上还是正常的。
但实际上即便在野生动物中,偶尔也会有一些黑色素表达异常的个体出现。如果黑色素表达过多,就会是这样:如果过少则是这样:黑色素表达过少比表达过量对动物的危害会更严重更直接,比如它们太显眼,很怕晒,由于虹膜黑色素缺乏,它们看上去都是浅色或者红色的眼睛,视力也不好。所以虽然在各种动物里白化病出现的频率并不低——大概万分之一,但野外能存活下来的并不多。但是有人干预就不一样了。
除了养活那些偶然出现的白化动物,我们还试图去“纯化”它们。因为白化或者类似状况的基因很罕见,又多是隐性遗传的,所以,要成批制造白动物,就要让它们近亲繁殖。白虎的例子很能说明问题。第一张图中的四只老虎,最右是正常体色;右二是金虎;左二是白虎;最左是雪虎。野外白色的老虎偶有出现,现在我们知道那是因为一个叫做SLC45A2基因发生了突变,导致红色和黄色色素表达不良。
1951年,印度一头被叫做Mohan的雄性白虎被俘获,之后它跟其女Rahda交配,人类第一次在动物园里得到了二代白虎。现在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白虎都有Mohan的血统。后来,有一个带着Mohan血统的半白东北虎,叫Tony。Tony有个儿子叫Bhim,是白虎。Bhim有个白虎妹妹叫Sumita。Bhim和Sumita生了很多后代,其中有一只叫Sitarra的雌虎是白色无条纹的,也就是雪虎。
Bhim还和一只普通毛色的雌虎Kimanthi交配产下了一只普通毛色的雌虎Indira。之后Bhim和女儿Indira交配,产下了一只金虎。由于反复的近亲交配,这些毛色异常的老虎虽然一直是各国动物园里的宠儿,但是遗传病非常之多。所以,那四只老虎,谁是谁的谁,这还真是件很难弄清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