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国际劳动妇女节。每年3月8日这个节日,是为庆祝妇女在经济、政治和社会等领域做出的重要贡献和取得的巨大成就。所以今天本AI要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关于历史上女性为人类发展做出的贡献,以及与她们的贡献并不相匹配的地位。
电影《隐藏人物》将目光投向在NASA做出杰出贡献的黑人女数学家和工程师,连获包括奥斯卡在内的各大电影奖提名、北美票房冠军,也获得了一般观众的普遍好评。
作为一部描写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双重困境下的平权片,乍看起来又是一碗“政治正确”鸡汤,但其实这碗鸡汤并不难喝,也没有苦大仇深的面貌。它不煽情、不滥情,最重要的是,这部片子里不管是个人命运,还是时代背景,都反映了一段真实的历史:黑人女性做出的贡献,和与她们的贡献并不相匹配的地位。
凯瑟琳·约翰逊(Katherine Johnson)生于1918年,从幼时就表现出惊人的数学天赋。
她10岁就完成了所有的中学数学课程,14岁高中毕业,18岁从西弗吉尼亚大学毕业。尽管她由于种族和性别的双重阻碍,无法继续深造而当了家庭主妇,但后来她还是抓住了机会,趁着美苏太空竞赛,NASA的前身NACA(National Advisory Committee for Aeronautics,美国国家航空咨询委员会)计算人员紧缺的时机,进入了大名鼎鼎的兰利研究中心,从一名“计算员”干起。
后来NACA重组为NASA,凯瑟琳所在的飞行研究部,最后变成了核心的太空计划小组(Space Task Group),为美国第一名进入太空的宇航员艾伦·谢泼德(Alan Shepard)计算出了飞行弹道。第一名围绕地球轨道飞行的宇航员约翰·格伦(John Glenn)十分信任她的计算,甚至胜过信任还处于发展初期的计算机——在当时,NASA刚引进了IBM 7090做轨道计算。
相比起谢泼德的“直上直下”的升空任务,环绕轨道飞行的计算量明显大很多。1962年,格伦的水星计划“友谊7号”任务上天之前,他还亲自拜托NASA找“那个女孩”(指凯瑟琳),对轨道进行验算,这成就了NASA的一段传奇。在约翰·格伦以后,绝大多数计算飞行轨道的工作都布置给了凯瑟琳所在的小组,凯瑟琳“人肉”计算了几乎所有的东西。
在NASA,女科学家的地位一度是“无声地”居于男性之下的,即使是拥有整个NASA美誉的凯瑟琳。电影里面描述的事情,都是真事儿(除了凯瑟琳绕大半个NASA上厕所的桥段——这一剧情实际上发生在另一名黑人女科学家身上)。另一名主角,NASA第一个黑人主管多萝西•沃恩(Dorothy Vaughan),则在电脑开始投入运用的时代,帮助她领导的许多计算员,参与了编程的培训,推动了整个计算部门的革新。
或许这在当时很难想象。说到冷战时期美苏的太空竞赛,人们联想到的更多是一代又一代的飞行器、家喻户晓的宇航员,还有“个人的一小步,人类的一大步”的激动人心的话语。但是,这背后却有许多像凯瑟琳这样,为NASA和其他国防、军事等重要部门工作的普通女性。她们在当时,是实实在在的“隐藏人物”。
20世纪中期,日益发展的军事以及航空航天事业,需要大量的计算,例如计算导弹及火箭发射、卫星回收着陆的轨道,飞行器的风洞测试,原子弹中铀的富集量等等。虽然机械计算机以及后来的电子计算机在那时有了长足的进步,然而大量的计算工作,依然是靠人工来完成的;初期的计算机,也需要大量的人工来操作。
在战时,由于男性劳动力的缺乏,大量女性走向了工作岗位,其中也包括受过教育的、从事脑力工作的女性,她们被称为“人肉计算机”(Human Computer)。她们的工作十分辛苦,拿到的薪水却比男性要低很多——更别提有色族裔的女性所受到的双重歧视。
NASA(当时的名称还是NACA)从1935年开始雇佣女性进行计算工作,而在1941年珍珠港空袭、美国正式投入二战之后,开始雇佣黑人女性。
罗斯福总统在当时甚至签署了总统令,禁止国家防务部门在雇佣的时候有一切形式的性别及种族歧视。然而,种族隔离依然存在,大部分的黑人计算员(其中不少是女性)都在黑人大学接受过完整的教育,而NASA却依然把她们送去再接受一样的培训课程,并把她们都放在NASA的西区工作。她们也被称为“西区计算机”。
这些人肉计算机真的只是在进行机械计算吗?错。
这项工作需要相当多的专业训练,许多从事计算的人员是各个大学数学专业的毕业生,其中有不少都展示出了相当惊人的数学天赋。除了电影里提到的三位女主角,还有帮助超音速飞机计算空气动力、减少音爆影响的克里斯汀•达尔登(Christine Darden),以及“回声卫星”(Echo Satellite)的领军数学家梅尔巴·穆顿(Melba Mouton)。
在阿波罗登月计划中做出杰出贡献的女性,是玛格丽特·汉密尔顿(Margaret Hamilton),如果没有她写的程序,阿波罗11号登月任务恐怕会失败。而当时将整个程序用铜圈“写”到硬件上的,同样是许多精于针线活儿的女士。除了NASA,还有为美军工作的程序员“祖师奶”格蕾丝·霍珀(Grace Hopper)。甚至1946年的第一台电子计算机背后,也是6位女性为这台计算机编制了程序。
而更多做幕后工作的女性,却被历史选择性地遗忘了。玛格丽特·汉密尔顿最著名的照片,“代码等身”。电影原作小说的作者玛格特·谢特利(Margot Shetterly)的父亲在NASA工作,她家离NASA只有十几公里远,而她也有幸接触了这些平凡又不平凡的女性们。谢特利回忆道,当时有成百甚至上千名女性在NASA工作。她们有的在业余时间当孩子们的数学老师、女童军的领队,有的就是邻居或者同学的家长。
但是,她们却只出现在NASA的家长里短中。直到听到父亲有一次和丈夫谈到了这些人肉计算机,她才惊讶地发现,原来有这么一群人,做了这么多工作。
她开始搜索这些女性的资料。在当时,很少有女性数学家和工程师能够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发表的论文里,而在当时的社会环境和规范之下,许多女性也在成家生子之后便放弃了工作——像汉密尔顿那样一边带孩子一边工作的,不仅需要承受周围的议论,自己也必须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许多女性只在NASA呆了短短几年,甚至没有留下名字。谢特利找遍了NASA的资料库,以及当地的报纸、电话簿、花名册,一个个鲜活的名字才浮现出来。“历史不仅是大人物书写的,也是每个个人在每天的日常行动堆积起来的。”
况且,这些女性,特别是有色人种女性的日常,除了大量的计算和辛勤的工作,还包括了一点点挖去被世俗和传统堆起来的不公平之山——包括一遍遍扔掉桌子上“有色人种电脑”(Colored Computer)的标签。一名叫曼恩(Miriam Mann)的女性就是这么做的,她但凡看到这个标签,就把它收到自己的钱包里,直到某一天这个标签不再出现。
在巴士上坐错座位都会被赶下车的五六十年代,这样的日常抗争,需要莫大的勇气。
NASA东大楼工作的工程师,清一色是白人男性,少见的几位女性不是做秘书就是做行政,性别的刻板印象已经不言而喻。事实上,今时今日,或许女性已经能和男性坐在同一个教室里,接受同样的教育,然而电影中呈现的性别刻板印象,依然是徘徊不去的幽灵,甚至就不断发生在你我生活之中。
不管是数学家、物理学家,还是程序员、工程师,在社会的普遍认知之下都是男性的领域,女性无法企及男性的高度。再加上种族的因素,社会标签让女性和有色人种在这些领域面前望而却步。在女程序员阵营中,最有名的不外乎拜伦之女Ada Lovelace,她是数学家、穿孔机程序创始人,建立了循环和子程序概念。
想象一下——当一个小孩子从小到大见到的,和数学、工程有关的人,全是清一色的男性、中产、白人,他/她会怎样构建自己对于这些领域的期望?这些印象会在女孩每一次遭遇挫折的时候形成负反馈:我不是他们中的一员,我的失败理所应当,应该早早放弃。而仅有的女性或者有色人种,也会生活在“我是不是为了填补政治正确而存在”的边缘地带中。
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Bureau of Labor Statistics)的数据,在2016年第三季度,美国女性的每周收入中位数还不到男性的82%,而智库经济政策研究所(Economic Policy Institute)发布的报告则显示,“和白人男性相比,白人女性每个小时少赚4美元,非裔女性少赚7.31美元,而西裔女性则少赚8.91美元”。
面对这种情况的我们到底应该做什么?
长期以来,在STEM(Science,Technology,Engineer,Math)领域教育,强调的都是“竞争”、“独立”、“个人英雄主义”等所谓男性气概,孩子们从小到大的偶像往往都是“打败一切竞争者而胜出的英雄”,并且往往是男性。然而凯瑟琳却一直都是谦逊而低调的。在2010年的一次采访中,她说,“我们从来都是在团队中工作,从来不是一个人”。这也是那成千上万个人肉计算机的言下之意。
没有一个人的功绩是可以被抹煞的。在科学领域,女性可以做名垂后世的孤胆英雄,也可以以合作者的姿态推动更多进步,成功和失败并不因此而受定义。“隐藏英雄”也是英雄,或许这样,更多的女孩子,不分族裔,不分肤色,才可以不再辜负她们的智慧和青春,在她们喜欢的事业中,找到真正的自我。
而我们坚持那些我们认为重要价值的唯一方式,就是永远保持带着平和的勇敢,去面对生活中那些不公与不义,能在关键时刻为了自己坚信的价值,而作出属于渺小个体的有力反抗。多萝西通过自己的努力,为黑人姑娘们赢得了新的编程工作,她带着大家浩荡走出西区,可能是电影中最“燃”的一幕。
影片中,凯瑟琳想要参加NASA关于绕地轨道飞行的说明会(briefing),吉姆·帕森斯(也就是 TBBT 里的“谢耳朵”)扮演的保罗·斯塔福德(Paul Stafford)说:“(在 NASA),我们没有让女性参加说明会的礼节(protocol)。”凯瑟琳提高了音量:“也没有让人绕着地球转的礼节,先生!”据理力争的她,终于让老板松口,打破了这个无言的规则。
而黑人男性同样会对女性同胞有先入为主的歧视。凯瑟琳初遇未来的丈夫吉姆·约翰逊(Jim Johnson)时,后者一不留神就脱口冒犯了她,他当时对于女性居然在NASA的计算中心工作这件事大感意外,而凯瑟琳当场就停下来,义正词严地告诉他自己的工作内容与意义。她正色对他说:“我们不是穿裙子的女性,而是戴眼镜的女性。”
从历史上看,随着20世纪70年代电子计算机的广泛应用,凯瑟琳、多萝西和NASA西区的人肉计算机们,也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是将这些女性的故事搬上荧幕,却有着与航空航天事业本身同样重要的意义。不再自我否定,不为社会的规则而低头,并且记住——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理所当然的,我们面前的路还很远。在科学领域,以及世界上任何一个领域,每一个渺小个体的闪光,都值得尊重,无论性别、肤色、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