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这只大耳朵、萌萌哒的狐狸,你还有印象嘛~今年2月22日的物种日历上就是它,日历上赫然印着它的名字——耳廓狐。日历娘给我的任务是写它,然而不得不吐槽的是,日历娘用了一个被误传已久的、不科学、不规范的中文名称,简直是误导公众啊。
世界上的生物只有两种——已经出现在物种日历的,以及将要出现在物种日历的。这里既有萌点奇怪的『冷知识』,也有丰富『走心』的自然科普。每天一物种,带你看世界。那我们先看学名Vulpes zerda,就是它。图片:Joachim S. Müller / Flickr
此话怎讲?其实,这种狐狸的中文正规名应该是【耳郭】狐。【耳郭】是一个字,这个字在电脑里打不出来,造字出来了也不显示,故本文用“【】”表示。左“耳”右“郭”,读音同“郭”。少关心日历娘的鸡腿,好好记住这个字!
去年的这个时候,《疯狂动物城》正火得不要不要的,这种狐狸是该片中的一个配角。还有印象吗?就是芬尼克(Finnick,由该物种的英文名演绎而来),他装扮成主人公尼克的儿子,一起去骗购冰棍。芬尼克的小飞象造型尤其萌,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我后来写了一篇文章《疯狂动物城里的动物学》,发表在国家动物博物馆微信公众号里,其中介绍过这种狐狸。无独有偶,日历娘的上司花蚀,也在果壳网的微信公众号里发了一篇文章也专门强调了:这种狐狸应该叫做【耳郭】狐Vulpes zerda。
北动【耳郭】狐展馆,和日历娘犯了一样的错误。图片:劲硕好基友
回到花蚀的文章,文中他写道:“当年搞动物学的老先生都喜欢用生僻字,有时生僻字不够逼格还会自己造出复杂的字来。”这句话,其实说得并不对。
从前辈的信达雅到后生的乱改名,第二,也不是说搞动物学的老先生偏爱于生僻字,非要用它们。应该说,这是一种科学、文化的继承和延续。我们现在已经看到的最早一部关于动物名称的工具书应该是《动物学大辞典》。该书初版于民国十二年十月,即1923年,商务印书馆刊行。
书的英文名写得非常清楚——Zoological Nomenclature: A Complete Dictionary of Zoological Terms。
在《动物学大辞典》中,【耳郭】狐的名字就写得很明白,并对这个物种解释如下:“形似狐。产于北非洲及埃及等处。体长不及一尺。尾蓬松。耳极大。毛色概淡黄褐,有时殆为乳白色。穴砂而居,日伏,夜出索食,嗜鸟卵与昆虫。”
即使到了1973年,我们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编写的《拉汉兽类名称》(科学出版社),也写得很清楚——【耳郭】狐,拉丁学名Vulpes zerda,英文名Fennec fox。1992年,北京动物园老园长(当时称主任)谭邦杰先生在《哺乳动物分类名录》中用的也是【耳郭】狐。
而且要感谢谭先生对科学普及的贡献,因为这部工具书是在动物园系统普遍使用的,所以上世纪九十年代,国内动物园凡是饲养过这种狐狸的,都使用【耳郭】狐这一名称。在我小时候,去北京动物园夜行动物馆参观,我记得清清楚楚,说明牌上的名称就是【耳郭】狐。
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电脑打不出字,导致以讹传讹。以前动物园的铭牌,多靠人手工书写,再烧在瓷砖上。后来逐渐对铭牌进行更新,不再手写,改为机打,【耳郭】一字打不出来,就将其拆为两个字,打字为“耳郭狐”。再后来,其他工作人员不了解情况,看上去不对劲儿啊,以为是之前的同事写错别字了,就把郭字加了广字头,成了“廓”。在网络时代,动物园叫法快速传播,今天大家熟悉的已是“耳廓狐”。
今天我们看到的“生僻”的动物名称,最起码是可以在成书于清朝康熙五十五年的《康熙字典》中查到那些汉字,并不是老先生们后造的,例如狨的近亲【犭胥】[xū]、巨嘴鸟的规范叫法“鵎鵼[tuó kōng]”、美洲鸵的规范叫法“鶆䴈[lái ǎo]”、金刚鹦鹉的规范叫法“【麥鳥】鷎[mài gāo]”……特别是这些鸟类的名称都是音译的,但《康熙字典》中都有汉字,且都解释为鸟名,也算是服了!
就【耳郭】狐来说,《康熙字典》对【耳郭】字的解释为:“《玉篇》古霍切。音郭。大耳也。”它们世世代代生活在北非沙漠地区,适应了高温干旱的环境——大耳利于散热,这是阿伦规律的胜利!
大耳意味着大头,使这种狐狸成为了又一萌物,特别是《疯狂动物城》之后,【耳郭】狐的非法贸易明显上升。鉴于【耳郭】狐被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附录Ⅱ,按照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管理,未经野生动物主管部门批准,任何个人的交易都属于违法行为。
更别忘记,动物“萌”的背后,还有“凶”的一面。切记,不要随便购买和饲养野生动物。还是学知识、学文化最快乐!
最后,希望通过大家的踊跃转发,让本文能引起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的重视,让更多的动物名称不再作为“生僻字”,而能正式收入《通用规范汉字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