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 | “人造生命之父”文特尔即将进军中国:冒险精神比智商更重要

作者: 赵维杰

来源: 科研圈

发布日期: 2017-01-04

本文介绍了克雷格·文特尔的科学成就及其创建的人类长寿公司(HLI)的工作,包括基因组测序和个性化医疗的进展。文特尔强调了冒险精神在科学研究中的重要性,并讨论了与中国的潜在合作。

以下文章来源于科研圈,作者赵维杰。本文由微信公众号“科研圈”(ID:keyanquan)授权转载。“科研圈”推荐各领域前沿论文、导读 Nature 与 Science 最新研究,发布科研招聘、学术讲座与会议预告。他是以一人之力单挑6国科学家,完成人类基因组计划的“科学坏小子”。他是制造第一个人造生命,震惊世界的“科学狂人”。他是那个自大狂傲,却有足够资本如此的:克雷格·文特尔。

时代周刊封面上的文特尔与弗朗西斯·柯林斯,后者为人类基因组计划6国团队负责人。2000年底,文特尔和柯林斯联合宣布人类全基因组测序草图正式完成,双方的结果分别发表于2001年2月16日的 Science 杂志和2001年2月15日的 Nature 杂志。科研圈记者 赵维杰。

2014年,68岁的文特尔创建人类长寿公司(Human Longevity Inc., HLI)并担任 CEO,意图以个人基因组大数据为基石,破解人类基因密码,最终延长人类寿命。科研圈《环球科学》杂志旗下综合性学术传播与服务平台。短短两年,HLI 战果丰硕。

今年10月,HLI与克雷格·文特尔研究所合作完成了对10,000个个人基因组的测序和分析工作,并推出“Open Search”基因组大数据搜索引擎。HLI 旗下的个性化临床研究中心“Health Nucleus”为客户提供全基因组测序,并结合个人健康史和多种医学影像学手段,提供全面的个人健康分析和建议,费用为每人25,000美元。

如果说基于基因组的个性化医疗时代终将到来,那么毫无疑问,克雷格·文特尔是最有资格、最有能力,也最有魄力走在时代前列的人。2016年12月,雾霾笼罩了半个中国,而70岁的克雷格·文特尔却生平第一次踏上了中国的土地,并在中国逗留了大约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到底为何而来?又收获了什么?12月20日,克雷格·文特尔在他下榻的酒店接受了几家中国媒体的采访,北京傲锐东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何为无博士在旁陪同。

《环球科学》“科研圈”也终于有幸近距离接触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科学家。他确实自大、确实狂傲,对于不喜欢的问题会直接用反问和讽刺回应;他也确实思维敏捷、观点锐利,对基因组学和整个科学有着精准的认识和持续的激情。下面是文特尔对《环球科学》“科研圈”记者部分提问的回答,从这些回答中你可以了解文特尔现阶段的工作方向,更能体会到他与众不同的人格魅力。采访现场。供图:湛庐文化。人类基因组;HLI;中国。

您本人的基因组是全世界第一个得到全基因组测序的个人基因组,但是您也在很多场合中说过,这些序列信息并没有对您的生活和健康产生太多的直接帮助。那么这是为什么呢?Venter:如果你手中只有一个孤立的基因组,而没有另外的基因组可以和它作对比,你能得到的就十分有限。要想真正理解人类基因组,我们必须要取得成千上万上百万的个体基因组的信息,我们现在就正在做这件事。

如果你读过我的自传《解码生命》,你就会发现我们能从我个人的基因组中破解得到的信息非常有限。在今天进行全基因组测序的人,会得到一份500页的分析报告,而在5年之后,他将会得到一份5000页的报告。现在你还没有办法读懂基因组,也就不可能用一份个人基因组信息来影响自己的生活。您的公司已经测序得到了超过一万个个人基因组,并且建立了数据库。Venter:是四万个。(笑)我们是很勤劳的。

我们发表的文章中对一万个基因组进行了分析,而数据库中有四万个。我们10到15分钟就可以完成一次测序,每天24小时不间断工作。但是我们距离读懂基因组还是十分遥远,我上个星期还在自己的基因组里注意到了一点新的东西,在过去15年中从未有人注意过的一点。那么您认为,距离我们最终能够读懂基因组中的信息,还有多长时间?Venter:我们对基因组信息解读能力的增长非常迅速,基本上是按照指数曲线增长的。

所以我想20年之后,我们的理解就可以达到一定的程度。但是我们在那之后还是会不断加深这种理解。总有一天,我们可以对地球上所有的生命都进行测序。在目前的人类基因组研究中存在哪些技术难题?我们需要更多的测序信息,需要更好的计算机算法,或者是其他的什么?Venter:序列本身的作用不大。HLI 会为数据库中的每一份序列纪录与之配套的表型和临床信息,希望可以更好地解读这些信息。

而单纯的序列信息是不能告诉我们什么东西的。现在 HLI 的数据库中有2×1016字节的数据,如果我们将来有一百万个基因组的信息,数据量会超过1018,没有任何现有的计算机可以处理这么大规模的数据。我们现在已经是亚马逊云端(Amazon Cloud)最大的客户之一,占用了它们1%的资源。计算问题是基因组研究的限速问题。即便相关的技术还会继续发展,但依旧是一个问题。

HLI 和阿斯利康等制药公司都有合作关系,您能介绍一下这些合作的细节吗?Venter:我们的第一个合作企业是基因泰克(Genentech),我们为它们的一期和二期临床试验提供测序服务,而这些患者的详细表型和临床信息都会进入我们的数据库。在临床试验中,基因组研究可以找到和药物作用机制、或者是罕见的药物毒性相关的低概率基因突变,这会对临床诊断和试验有所帮助。

同时我们的数据库也可以得到来自这些临床试验的信息。而我们和阿斯利康的合作可能会做得更多,因为我们也在合作进行靶向新药研发相关的工作。那么您有和中国的公司或者研究人员合作的计划吗?Venter:你觉得我是来中国度假的吗?在这种天气里来北京?(笑)我们和中国的企业进行了很多交流。我们希望在中国做一点事情。HLI 会直接进入中国,还是会通过其他的方式?Venter:我们正在讨论这个问题。

法律不会允许 HLI 直接进入中国,我们不能直接在中国开一家基因公司。所以我们要在中国寻找一个合作伙伴,来建立一个和 HLI 相同模式的企业。采访现场。供图:湛庐文化。工作过的 NIH 领导下的 HLI 与 JCVI。您为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工作过一段时间,您对这个机构有什么评价吗?Venter:我在 NIH 工作了9年。我在那里的那些年可以说是一段科学的黄金时代。

我每年只需要花30分钟来和我的主管交流,就可以得到几百万美元经费,来做我感兴趣的科学研究。所以我在 NIH 的工作是非常愉快的,我也曾经认为我会一辈子都在 NIH 进行我的科学事业。但是问题是,基因组学开始了,我开始在这个领域做出成千项的成果。那时我是在 NIH 的神经科学研究所。NIH 是按照疾病、或者器官来进行部门划分的,比如它会有血液研究所之类的部门。

所以开始有人抱怨说,我在基因组学方面所做的工作并不属于神经科学,我也许需要为我在心脑血管或者其他方面做出的成就而感到抱歉?基因组并不是人类大脑的一部分,我没有办法为了进行某一个特定疾病的研究而开展我的基因组学工作。所以他们开始感到失望,因为我们是从国会拿钱,而这些钱被认为应该被用于各种神经系统疾病,或者其他疾病相关的研究,而基因组学的研究却并不是这样的。

从我在表达序列标签(EST)方面做出了一些成果的时候开始,有一些生物技术公司开始对我提出邀请,让我有了离开 NIH 的机会。后来 NIH 对我的逼迫越来越紧,我也开始希望拥有自己的研究所,我希望能够得到足以保证我十年科学研究所需的经费。

我后来得到了十年内七千万美元的经费保证,于是创建了基因组学研究所(The Institute for Genomic Research ,TIGR),这是后来的文特尔研究所的第一个版本。那时 TIGR 的一个重要伙伴是 Human Genome Sciences 公司,它们为 TIGR 提供资金支持。

他(注:指坐在旁边的何为无先生,他在1993-1996年间为该公司工作)那个时候就是 Human Genome Sciences 公司的科学家。他相信上帝,而我就是他的上帝。(笑)HLI 和克雷格·文特尔研究所(JCVI)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它们是在做完全不同的课题,还是有着共同的目标?

Venter:文特尔研究所是一个非盈利性的研究机构,已经有25年了(注:JCVI 成立于2006年,文特尔这里所说的25年,是从他1992年创建的第一个独立研究机构 TIGR 开始计算的),而 HLI 是文特尔研究所的一个延伸,我们从研究所里基因组相关的工作出发建立了 HLI。在二者之间有一些合作的协议,但是它们在具体工作方向上的差异很明显。

研究所的研究方向包括环境基因组学、微生物组学,也包括我们的第一个人造生命、以及海洋生物组计划等很多方向。但是,这两个机构之间有一个重要的共同点:它们有一个共同的领导者。由湛庐文化出品的文特尔作品中文版《生命的未来》,以第一个“人造细胞”的诞生为主线,介绍了生命科学的基本原理以及分子生物学的历史沿革和未来发展。“人造生命”是 JCVI 最著名的成果之一。冒险精神比智商更重要。

您智商超级高(Venter:我喜欢你夸我),同时也非常有冒险的勇气。您觉得这些因素当中,哪一个才是您传奇人生的决定性因素?Venter:在我手下工作的科学家有大概500人,他们中的大多数智商都比我高。智慧有很多不同的形态,有些人数学很好,有些人编程很好,而我非常擅长整体性的思维,擅长把不同的东西融合在一起,构建出一个完整的体系,并对未来趋势做出预估。但我想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不能害怕去冒险。

我博士期间的导师是著名的生化学家内森·卡普兰,他说大多数研究者都会在做实验之前自己吓唬自己,他们害怕看到结果。我这辈子做了非常多种的实验,其中的一些风险性非常高。我为人类基因组测序工作挑战了全世界的政府,很多人都说,我如果失败了,那将会成为历史上最著名的失败案例。幸运的是我雇佣到了一些比我更聪明的人,并且最终成功了。(笑)你必须能够对已有的想法和规则提出挑战,并且有魄力去冒险,去实现自己的想法。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证明自己的想法是错的。我自己犯过很多错误,但是我从这些错误中学到了很多。文特尔与科研圈记者合影,背景人物为何为无先生。采访落下帷幕,文特尔先生也于次日(2016年12月21日)返回了美国。文特尔独特而充满魅力;中国有最多的人、最大的潜在市场。倘若文特尔真的进军中国,一段新的传奇是否即将开始?文特尔轶事。

从离开越南战场算起(文特尔在越战中担任医务兵),高中学历的文特尔从社区专科学校读起,到取得博士学位只花了7年半的时间(其中还包括了入学前去欧洲旅游散心花费的时间)。期间他发表了超过12篇论文,其中一半发表于《美国科学院院刊》,其余发表于《自然》《科学》等顶级期刊。博士毕业后,文特尔跳过博士后阶段,直接取得教职。转载请先联系newmedia@huanqiukexu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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