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这个名字,我觉得起得不好。谁的手掌长这样啊?连指头都没有,又不是哆啦A梦。那你说该叫啥?你看这扁平的茎,像不像一块木板塑料板或者别的什么板?被你这么一说,所以啊,应该叫仙人板板才对。
今天的主角是——仙人板板?仙人掌,又一个新大陆送给吃货的礼物。因为很多作物都来自美洲,它们深刻地改变了全世界人类的食谱和分布格局。比如今年的物种日历已经介绍过的玉米土豆红薯南瓜辣椒火龙果梅毒……哦对不起没有最后一个。
印第安人选育的“无花果”在中美洲炎热干旱的半荒漠生境里,仙人掌科植物是当仁不让的优势种。这些多肉植物便于繁殖,还能储存大量的水分,其中能吃的种类格外受到当地居民的青睐。梨果仙人掌 Opuntia ficus-indica 是仙人掌属中栽培最广的一种。它并不是一个自然产生的物种,而是由土著人杂交选育出来的。
十五、十六世纪之交,哥伦布四次到达美洲,每一次都在加勒比群岛流连。他返回欧洲的时候,带回了很多仙人掌科植物,其中也包括梨果仙人掌。在气候与原产地类似的地中海沿岸和北非,仙人掌迅速地归化并扩散开来,成为当地重要的经济作物和烦人的野草。
仙人掌传入中国的途径可能不止一条,其中证据确凿的是由葡萄牙人从海上带来。1557年,葡萄牙人从大明获得了蠔镜澳(今澳门)的使用权,开始了中国、日本和葡萄牙的三方贸易。仙人掌也许是葡人特意带来,也许只是混杂在货物之中,盖因此物生命力顽强,哪怕只是一段残茎,只要没有干透,都有机会生根发芽。
数十年后,王象晋在《群芳谱》里首次以中文记载了仙人掌:“非草非木,亦非果蔬,无枝无叶,又并无花……如欲传种,取其一片切作三、四块,以肥土植之,自生全掌矣。”但他不知道这种植物的来历,认为其产自闽粤,还记述了房前屋后栽种此物可防水灾的传说。
清朝雍乾年间成书的《云南通志》记载了另一种仙人掌:“叶肥浓如掌,多刺,相接成枝,花名玉英,色红黄,实似山瓜,可食。”这就是今天的主角梨果仙人掌,特征是花被片橙色,果实比缩刺仙人掌大得多。这个种归化于中国西南山地的干旱河谷里,在当地也有一些混乱的名称。
几年前我曾频繁地穿行于四川、云南、西藏交界处的干旱河谷之中,这些河谷里有一种对中国来说相当特殊的植被类型:仙人掌灌丛。梨果仙人掌是这里的优势种。我一直觉得这些仙人掌的来路跟东南沿海的不一样,因为它们是不同的物种,而且在中国的分布有很大的地理隔离。
在中国西南,梨果仙人掌的果子被称为“仙桃”。仙桃成熟的时候,山民会在集镇上摆摊售卖。若是想当场品尝,他们还会贴心地帮你削去外层硬皮。此种情形乃是中国别处所无。然而放眼世界,摆卖梨果仙人掌果实的中国老农、摩洛哥老农和墨西哥老农,形象一时间重合起来,难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