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岛上的水手,能从太平洋的波浪中感受出陆地的方向。著名物理学家理查德·费曼在1983年的一次谈话中提出了一个问题:只看水池表面的水波,一个真正聪明的人是否能想象这些波浪反向退回,然后“判断出是谁在什么时候从哪里跳进水里?”换言之,有人能读懂波浪的历史吗?
在太平洋中央,一些住在仅仅高出海平面一米多点的小岛上的人,掌握着奇迹般的导航能力。他们能若无其事地跳进独木舟,划行两三百千米,穿越空旷的海洋到达几乎看不见的岛屿,而且能一遍又一遍地始终找到目标。这些密克罗尼西亚的独木舟手能“感受”到波浪在告诉他们陆地的位置。这些波浪指向五六十千米之外的陆地。
这些导航员并不是盯着大海看,反而是躺在船的底部,头靠着木板,然后他们告诉同伴“陆地在我们身后”或者“我能感受到陆地在前方”。他们是如何知道的呢?想象在海洋中有一个岛屿,想象洋流或风将海水推向一个特定的方向。如果在洋流的路线中有一座岛,这些波浪会偏向,在岛屿的尾波处形成一个风平浪静的区域。这些“平静的影子”是可以被侦测到的。它会跟随其余的洋流一起行进,把这片风平浪静带到离岸越来越远的地方。
涌浪的缺乏就让导航员知道,“这里附近有个岛”。
1862年,一名传教士看到密克罗尼西亚人学习解读涌浪的出现和消失。据记录,他目击了一名船员很明显地在“聆听”船下方的水流。普瑞特-平尼认为这些航海家并不是真的在听,更可能是非常仔细地留意船摇摆的方式。如果船尾比船先抬升,则涌浪从后面来;如果左舷比后舷先抬升,则涌浪从左边来。
根据大卫·路易斯在他的《我们,导航员:在太平洋寻找陆地的古代艺术》一书中所说,这项技术是由父母传授给孩子的,用的是一种特殊工具。它的样子如图所示,是一张树枝制成的海图,名为“mattang”。大卫·路易斯写道:它们由多条椰子树的树叶绑缚在一起形成格子架,展示涌波如何被岛屿弹开,在岛屿周围的折射和衍射过程中如何改变方向。树枝海图上系附的小贝壳代表陆地。
由于涌浪常常来自于一致的方向,通过岛屿影响波浪路径的方式,导航员能学会在远达60千米的地方判断岛屿的方向。
是的,200年前(很可能比那久远得多)人们就在若无其事地聆听波浪,向前回溯而来定位陆地的位置。你能在拥挤的游泳池里做到这些吗?这会很困难,理查德·费曼在1983年BBC的这段丰富的独白中说。他说:“我们活在庞大而纷繁的群浪中。
”泳池中的波浪,海中的波浪,声波,光波,无线电波,无时无刻不在震荡并通过我们。我们能侦测到其中一些,但不是全部。因此,是的,密克罗尼西亚的导航员们能熟练地阅读波浪,但正如你能从这段精彩的小独白听到的——亲爱的读者,你们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