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可能并没有活在当下。大多数人闲暇时都沉浸在想象的世界中——读小说,看电视,看电影,玩游戏等等。而当面前没有书本或屏幕时,我们便会走神。走神、放空、恍惚、开小差……大脑这种跑去想无关当下的事物的状态似乎是默认的。走神似乎是大脑的天然状态。神经科学家们把大脑中与走神有关的区域称为“默认网络”,因为它通常一直都在活动,只在人需要集中注意时才会关闭。走神左右愉悦度。
在《科学》杂志上的一篇文章中,马修·基林斯沃斯(Matthew Killingsworth)和丹尼尔·吉尔伯特(Daniel Gilbert)提出了这样的问题:许多哲学和宗教传统都告诉人们,幸福来自活在当下,它们的践行者也会练习抵抗走神的冲动而“着眼现在”。这些传统暗示我们,走神是不快乐的。基林斯沃斯和吉尔伯特使用一款iPhone应用收集了2000余位用户的数据。
这个应用会随机向用户弹出问题,询问他们的愉悦程度,正在进行的活动,以及是否在走神。和以往研究一致,在约半数情况下,人们都称自己在走神。走神在几乎所有类型的活动中都很频繁,唯一例外是“做爱”——假设人们都是完事之后才回答手机上的弹窗。而他们的新发现是,智者们说对了:人们在走神时更不幸福。事实上,比起他们正在做的事,“是否在走神”这件事更能影响主观幸福感。走神其实并没有那么坏,也许有其独特的意义。
我们的头脑这样运行实在是很奇怪。从演化的角度来看,你也许会以为我们会倾向于按能产生积极适应结果的方式行事,以增加我们生存和繁衍的几率。但花这么多时间思忖令人不快的虚构事件,到底有何意义呢?这也许是个演化上的意外。我们的情感有时对虚幻和真实的区别不怎么敏感。这也是小黄片的原理——图像引起的反应几乎和真事儿一样。
同理,我们之所以被虚构的可怖事件迷住,或许是因为考虑真是的恐怖事件显然是很重要的——如果有人预谋杀害你,不管这有多不愉悦,都值得你多想一下——而且,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会把想象当做真实。走神时,你正在动用这种能力。这也是我们的想象力的用途。我们利用虚拟的世界来为真实世界做准备。评论家A·D·纳特尔( A.D. Nuttall)在他的《为何悲剧让我们愉悦?
》一书中总结道:人类找到了一种方法来推迟或削弱达尔文主义的死亡踏车,如果不是完全彻底消灭它的话。我们让一支可以牺牲的军队——我们自己的假设——去打头阵,然后旁观它们受挫。我将此称为“安全操练” (safe practice)理论。它既涵盖了想象力的诱惑,也包括了它的消极一面:我们之所以惦记着不开心的事,是因为这些事正是我们最需要为之准备的事。